夜深了,夜風涼得刺骨,天涯賭坊裏的熱鬧卻更甚了。
林七坐在賭桌前,溫柔地摸著令人心醉的色子,然後吹了衝手心口氣,略一定神然後撒手。色子不徐不急地旋轉著,終於落定,林七臉上的微笑不見了。眾人在身後訕訕地笑著,看林七麵前的最後一錠銀子被收走,林七眉間的川字就擰得更深了。
“沒錢了吧,讓位子給我。”一個相熟的漢子等得不耐煩了,一抬腿就把林七擠走了。人圍成的圈子打開一個小口,又迅速合上,大家像剛才一樣笑著起著哄,林七被擠了出來,帶著滿臉的不甘。昨天在清風崗上拾來的那枚漢玉扳指當來的錢已經全都被他輸光了,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林七才意識到明天的飯錢都成問題,而今天還沒有吃晚飯。
高高的掌櫃櫃台用大紅色的漆塗著,油光閃亮,天下隻有天涯賭坊的當櫃用大紅色,當然,他們的當價也是最高的。林七還沒走出賭坊的大門就被冷風吹得打了三個打噴嚏,他摟緊了破夾襖,還是忍不住打哆嗦。
出去後去哪?
這是個問題。
林七的房子上個月被債主收了,連個破碗都沒留給他。如果不是每天來天涯賭坊蹭到天亮,隻怕他要被凍死在街上了。聽說,天涯賭坊的當櫃裏什麽都收,就連秘密也可以當,想到這裏,林七剛要邁出門檻的腳步又縮了回來。
“掌櫃的,我想當一個秘密。”林七朝四下裏看了看,見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賭桌這才踮著腳尖衝著櫃台裏的人小聲地說著。
“什麽?”一個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問道。
林七謹慎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然後清了清嗓子,小聲地說:“我知道清風崗上誰殺了雪裏梅。”
櫃台裏的人湊近了些,仔細看了看林七,那目光冷颼颼的,林七被看得打了個寒戰。一張紙,一支筆被推了出來。林七欣喜若狂,把毛筆放在嘴裏潤了潤,小心地寫下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