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腳下的土壤中,又有幾根慘白的肋骨浮現了出來,一具完整的人體骨骼已出現雛形。
“黃德明會殺人,真是打死我也不能相信。”劉村長晃著他那顆大腦袋,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以前他活著的時候,在村子裏可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別說從不惹是生非,就算別人欺負到他頭上,他都憋不出個屁來。他婆娘也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附近幾座寺廟的香火,誰供得有她勤?要說他們倆手上犯了命案,那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周科長,你可一定要問個清楚啊。”說到最後,他甚至激動地拍著自己的胸脯,“不行的話,我們全村人都可以給他們作保!”
周平也知道這樣的案件必有隱情,但他現在更加覺得關心和詫異的是,如果吳健飛真如周秀英所說,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被黃德明所殺,那麽昨天死於枯木寺中的空忘和尚又該怎麽解釋呢?
他立刻把周秀英帶到了裏屋,單獨進行詢問。
周秀英說出了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似乎是得到了解脫,緊張的情緒開始穩定了下來。她坐在周平麵前,用一種看破滄桑的語氣絮叨著:“我和我男人的一輩子,算是讓這件事情給糟蹋了。這二十多年來,我不知道燒了多少炷香,還了多少次願,可菩薩卻從來不肯饒過我們。我生過兩個娃兒,都沒能挺過周歲就病死了。後來我不敢再要了,那娃兒背著我們的孽呀!如果我娃兒能夠活下來,這會兒也該娶妻成家了。”
周平聽著這些無用的敘述,有些無奈地舔了舔嘴唇,但看著對方那戚戚的樣子,卻又不忍心打斷。
周秀英歎了口氣,心裏的苦水尚未倒完:“我男人自那件事以後,處處小心,一生為善。不管什麽情況,連硬話都不曾和別人說過一句。有時候吃些虧,我們倒還高興,覺得那是菩薩給我們的懲罰,受了後能夠減輕罪孽。可是有什麽用?該來的報應,它終究要來。這城裏城外的路上,那麽多車開來開去,多少年了,誰碰到過這等背運的事情?我男人死的那天,我傷心是傷心,但也是卸下了背了半輩子的包袱。菩薩總算給了我們結果,叫他去抵了命。這樣到了陰間,我們便不用再受磨難了。我男人活著的時候,我們整天擔心警察找上門,他死了以後,我便再也不怕了。我在家裏盼著,我知道你們終究會來的。以前我們騙過了人家娃兒,不作個交代我死了也不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