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看來,一個構思精良的情節必然是單線的,而不是——像某些人所主張的那樣——雙線的。它應該表現人物從順達之境轉入敗逆之境,而不是相反,即從敗逆之境轉入順達之境;人物之所以遭受不幸,不是因為本身的邪惡,而是因為犯了某種後果嚴重的錯誤。
——亞裏士多德《詩學》[1]
1
人們發現的屍體位於一片田野中,在天堂自然保護區的邊緣地帶。那裏從中世紀起就是公用土地,當地農民自古以來便享有在此地放牧的權利,這天早上,一名來這裏放牧奶牛的農民發現了這個駭人的景象。
盡管佐伊極力反對,瑪麗安娜還是急切地想盡快趕到現場。她堅定地拒絕了佐伊的陪伴,下定決心要保護佐伊,不讓她麵對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而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她跟弗雷德同去,他用手機地圖導航,帶著她向那片田野走去。
他們沿著河岸前行,走過一座座學院、一片片草地,瑪麗安娜呼吸著青草、泥土和樹木的氣息,思緒飄回了多年前的第一個秋天。當時她剛剛來到英國,用希臘潮濕的熱浪交換了東英格蘭深灰色的天空和潮濕的草地。
自那以後,英國的鄉間景致總會讓瑪麗安娜心潮澎湃——至今依然如此。然而今天她沒有絲毫心潮澎湃的感覺,隻感受到恐懼帶來的反胃。她深愛的田野和草原、她曾經與塞巴斯蒂安漫步的小道被永遠地蒙上了陰影,不再是愛情與幸福的同義詞——從今以後它們將隻意味著血腥與死亡。
一路上他們幾乎沉默不語。走了大約二十分鍾後,弗雷德抬手指了指前方。“就在那兒。”
他們麵前是一片田野,田野的入口處停著一排汽車——警車、新聞報道車一輛接一輛停在土路上。瑪麗安娜和弗雷德從車旁走過,來到警戒線跟前,幾名警察正在那裏接待媒體,維持秩序。附近還有一小撮來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