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後,我夢到過去。我的手被她的發絲纏繞,穀地靜靜沉眠,孩子還沒醒來,鳥兒在彎曲的鬆林枝頭上休息。我除了她的呼吸、餘火燃燒,什麽也聽不見。床有她的味道。不是花,不是香水,是她的皮膚,如大地那樣,質樸醇鬱。她的發絲染上我雙手的淡淡油膩,氣息烘暖我的臉頰。她的秀發與我們的星球是同樣的顏色,和我一樣亂、一樣髒、一樣紅。外頭有隻小鳥不間斷地唱著響亮的歌,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我驚醒,聽見門外有人。
我踢開汗水濡濕的被子,坐在床墊邊緣:“顯示影像。”全息影像顯示出門外是野馬。我下意識起身開門,卻在門口停下腳步。我們已經討論出戰略,這時間應當沒有正事要做,而其餘的事,最後都不會導出什麽好結果。
我看著全息影像。她不停變換重心,手裏好像拿著什麽。假如我讓她進來……最後彼此都得付出代價。我已經傷了洛克,害死了奎茵、塔克特斯和帕克斯。這時候與她親近,非常自私。最好的情況是我沒害死她,但她遲早會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退後一步。
“戴羅,別裝了,開門讓我進去。”
我的手做出了選擇。
她的頭發還沒幹,有些淩亂,身上換了一套黑色和服,站在拉格納旁邊,更顯柔弱。拉格納總是在我房間外麵。
“我早就說了,”野馬轉頭對他說,然後回身看我,“我知道你一定醒著。拉格納很死腦筋,說你需要休息,連我給他帶吃的來也不肯收。”
“找我有事嗎?”我說話的語調比預期得更冷。
她看似緊張地扭了扭雙腳:“我……怕黑。”說完後,她徑自從我身旁穿過,拉格納在後麵看著,沒有任何反應。
“我不是要你去睡覺嗎,拉格納?”他還是不動,“拉格納,要是我在自己房間不安全,那這整艘船就沒什麽地方安全了。你快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