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的目光離開硝煙彌漫的戰場,凝眸於廣州一隅,吃驚地發現那裏平安無事,仿佛一潭死水般地波瀾不驚。
坐鎮廣州的是鹹豐最為欣賞的封疆大吏——兩廣總督兼五口通商事務欽差大臣葉名琛。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個炙手可熱的職務,第一次鴉片戰爭之後,中外貿易恢複正常,廣東一帶已成為敏感地區,況且管理五口通商實際就是全權負責對外關係。集兩廣的軍政與清朝的外交權於一身,可見葉名琛在鹹豐心中的分量。在鹹豐的印象裏,葉名琛能幹,對付外夷有一套。把誰放到廣州他都不放心,唯獨葉名琛是最佳人選。恰恰就是這位最令他放心的葉總督卻捅下了大婁子。
其實,身居要職的葉名琛對西方事物一竅不通(他也不屑了解西方),他那套對付外國人的本事,說穿了很簡單:避免接觸,敷衍了事。因循清朝官人不與外國人直接對話的體製,葉名琛身為通商大臣以種種借口不跟西方外交官見麵,怕見麵多惹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次,對於外交公文,他統統以虛言搪塞,對於西方國家提出的什麽要求,不管合理不合理的一概拒絕。葉式外交方針糊弄一時尚可,真到了針尖對麥芒的時候,隻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鹹豐四年(1854年)春,英國的香港總督兼(對華)全權公使包令爵士約美國專使麥克來因和法國代表布爾布隆,一起給葉名琛寫信,要求見麵談判“修改條約”。修約是怎麽回事呢?1844年簽訂的中美《望廈條約》中有這麽一款:“和約一經議定,兩國各自遵守,不得輕易更改。至各口情形不一,所有貿易及海麵各款恐不無稍有變通之處。應俟十二年後,兩國派員公平酌辦。”中法簽訂的《黃浦條約》也有類似條款,可是跟英國人有何關係呢?包令爵士巧言善辯,他說:“英國同樣享受'最惠國待遇',就應該跟美國和法國一樣有資格修約。”眨眼間快十二年了,他們發覺前約當中有不對胃口的地方,所以他們迫不及待地提岀修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