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
在江南的坐標之下看碧湖平原,它最本質的關鍵詞是“衝擊”。這是一塊衝積平原。甌江與這塊土地的互相浸**,使得括蒼盆地有了平原的誕生。平原麵積有46平方公裏,與華北平原不可同日而語,即便是與杭嘉湖平原相比,也隻是它的一個零頭,但事實上這是水與土數千年來攻防與妥協的結果,來之不易,而文明的萌芽有待於人類去完成。通濟堰,為碧湖平原帶來的不僅是水稻的生長,其實也是稻作文化,以及這種文化背後江南農耕文明的肆意生長。
通濟堰,創建於南朝蕭梁天監年間(502年—519年),迄今已有1500餘年。通濟堰渠道呈竹枝狀分布,由幹渠、支渠及毛渠三部分組成,其拱形攔水大壩比國外最早的西班牙十六世紀建造的拱形壩——愛爾其壩早一千多年。通濟堰表麵上看是個水壩工程,其實是先民們人定勝天欲望的曲折表達。水什麽時候來,來多少,不由老天爺說了算,而由這塊平原上的人說了算,或者說通濟堰說了算。這是一種人定勝天。平原上的人讓甌江從此有了友好的界麵。堰頭村的人,是人定勝天的親曆者與觀察者。平原上的水稻成片種植、旱澇保收,這使得稻作文明的形成成為一種可能。**、雞犬之聲相聞、稻花香裏說豐年,江南的味道其實就是水稻的味道,而水稻的繁衍與這塊平原上人類的繁衍相輔相成,這是人與自然的和諧圖景。
作為稻作文明,有時候儀式感就是內容本身或者說實質。在驚蟄春分前後擇日子開犁,是春耕的重要儀式。時至今日,這樣的儀式還在魏村、保定、九龍、石牛、高溪等村落鄭重其事地舉行。祭祀土地與神農,以求開犁順利,全年豐收,有時候關鍵在於選擇開犁吉日。春節後第一次下田,要帶紙、香在自家田頭拜年。芒種前,開秧門,田頭燒香,以求稻秧下田無蟲害。水稻的播種者第一天下秧田開秧門,第一把秧要反手連泥拔出帶回拋屋頂,以求稻穀豐收,這些都是儀式的重要內容。所謂有敬畏心,方能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