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此信與所輯前信僅時隔九天,這時他還沒有到達陝西省城,信中向哥哥陳說了具體行程和打算,以及自己曾患“霍亂”而服藥兩劑即愈的情況。還言及當下軍務,特別表示了因雨大唯恐發生洪水災害而影響糧餉運送供應的深切擔憂之情。所說“周薪如等已帶隊進北山”,周薪如即周盛傳(字薪如),他是淮軍的重要將領,此時在李鴻章麾下承擔軍務。此外信中還在一處與“周”並列說到“郭”軍,是指郭鬆林的營伍;另一處說到“在省”(指駐西安)的“譚軍”,是指譚仁芳所領營伍。
信中還說到相關人事問題,兼及對相關人員的評說。克庵是指劉典(號克庵),他是湘軍將領出身,同治七年(1868年)署理陝西巡撫,因軍政不能順手以及人際糾葛,次年以回籍養親名義告歸獲準,接替他任陝西巡撫的,為信中所稱的蔣璞翁,即原四川布政使蔣誌章(字璞山,故稱璞翁)。李鴻章對劉典的評價是“操守極好,亦小有才,惟選將治軍毫無道理”,在“治軍毫無道理”方麵,舉出的事例就是,其部屬“非其親戚即同裏,皆不能戰,徒知弄錢,以致土匪、潰勇藐視橫行,農民流亡殆盡”。若真是這樣,那可是問題太嚴重了,新巡撫蔣誌章“欲漸去之”,也就是想逐漸把他裁換掉,確是正辦。但是蔣氏在這裏沒有根基而不好辦,於是便請李鴻章到省城幫忙。這位大佬可也為難,因為涉及湘、淮兩派,劉典去了,這裏還有左宗棠,並且左氏是這塊地盤上的“老主人”。
至於李、左這對“老冤家”,在關係處理上也得“因時製宜”,看來這時兩人都不想弄得過僵,所謂“近始通問”,就是雙方起碼表麵上有要拉近關係的跡象。尤其是李鴻章,透露出“彼既護惜身名”,自己“斷不生覬覦”的心跡,就是不想在這裏與對方爭鋒,甘認暫時“客居”而已。事實上在陝甘這樣一區安置“兩帥”也絕非長計,俗話說,一山容不下兩虎,何況又是如此一對“老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