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紅燭搖曳,紫檀香的氣息從雕花門窗散發出來。趙明誠在桌邊獨自飲酒,麵色潮紅,顯然已經進入微醺境地,見了李清照也不搭理,且轉過身去看牆,額頭青筋暴露,顯然極為生氣。李清照心裏隱隱作痛,滯在門口片刻,硬著頭皮走過去,低聲道:“怎麽,連你也懷疑我了?”
趙明誠隻用不滿的眼神看了看她,依舊不理不睬。兩人就這麽僵持好久,趙明誠突然朝她怒吼:“李清照,我就是懷疑你……”
李清照變了臉色,一瞬像被抽了筋骨,踉蹌著倒退,不小心絆住凳子,跌在地上,掩麵低泣。自從來到青州趙府,滿指望相府的跌落會跌去往日的冰冷與苛刻,滿指望自己的不忘舊情不計前嫌會讓他們重新審視,滿指望此後良辰美景,便可以與他冰釋前嫌吟詩作賦舉案齊眉。哪料日子依舊如故。歲月於她,已然是風刀霜劍的淩遲與割裂,千篇一律,一日複一日。命運的淒涼,猶如離離原上草,熊熊野火也燒之不盡,撲之不盡,永無和睦,從無寧日。
她就那樣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抽泣了一會子,趙明誠才跌跌撞撞來到她麵前,指著她道:“哭什麽哭?我就是懷疑你太粗枝大葉了,自己的燈籠到了別人手裏怎麽還一概不知?我自然明白你是什麽人,可別人呢?”
李清照一時愣住,見他果然是喝多了酒,一呼一吸間酒氣撲鼻。李清照被嗆得難受,抓住他手臂站了起來,想了想,才接著他的話茬道:“別人,隻會認為我害了紫蘇吧。”
趙明誠赤目喘氣,指頭搗到她鼻尖上:“算……算你聰明。”
他的醉言醉行有些好笑,李清照想笑卻笑不出來,不知怎麽竟倔了起來,氣咻咻道:“這樣的人命大案,趙府怎可以私下了結?雖說這兩個下人都是無父無母無兄弟姊妹的孤兒,可他們也不能白白死了。我也不可一再被妄加懷疑,我要去青州府報官,徹查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