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忙含笑道謝,聽趙婉繼續講述:“我這位小姑子本是妾室所生的庶女,打小飽受幾個正室嫡女的欺淩。大宅裏規矩大套路多,各項都有分別。是我說通主母,月銀、服裝、頭麵首飾、胭脂水粉,庶女嫡女一視同仁地對待。她很感恩於我,因此我二人十分親厚。但正室、偏房所出終有不同,那幾位正室嫡女皆嫁了將相王侯之家的公子,唯這個庶女出身不好,才嫁了婺州的大戶陳家,算是下嫁。這婺州陳家也算攀了高枝,對我這小姑子敬若神明。她自是不忘舊恩,體恤哥哥早逝,引導並幫助我在此置辦了田莊,開了店鋪,買了宅邸。”
臨近黃昏,李清照等人在房裏匆匆沐浴,換了舒適的常服。看著天將黑了,趙婉派來服侍的兩個丫鬟點了紅燭,插了鮮花,擺了綠植盆景,掃地擦桌,忙個不亦樂乎。趙婉還怕委屈了弟媳,又叫人換了一**好的鋪蓋,才坐在炕沿上一邊捶腿,一邊笑道:“叫你跟我住中院,那兒清淨些,你偏要住進這前院,我要和你換換,你也不依。和我還要分這麽清,可不是有些生分嘛。”
李清照正幫綠杏將衣物放進衣櫥,偏頭笑道:“姐姐這話真是折殺我了,咱老姐妹這麽多年,誰還不明白誰?後院住著太夫人和幾代幾房妾室,你那中院還有浩哥兒一家子。我豈能上趕著去湊熱鬧?姐姐為一家之主,怎好住在前院?若和姐姐換了住處,沒的叫人笑我不識大體。姐姐說過衢州有座沒住人的園子,我偏要和姐姐擠在這裏,這也叫生分麽?”
趙婉徒生傷感,望著窗欞,聲音喑啞道:“這時間啊,一眨眼就過去了幾十年,你我都成了伶仃人了。記得你大婚前,明誠特意叫我買了江南的名品送你。每一見我,便滿口滿口都是你,將你誇得天上難尋地上難找,連九天仙女都不及。當時我琢磨著也就那句話,情人眼裏出西施。待大婚那日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