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春寬夢窄

生命的承諾

在春與夏交接的時刻,我披著一身蒙蒙的霧雨,投人了張家界的懷抱,踐了生命中的一個信約。

我不止一次地聽人說過,不到張家界,休談自然美。因此,下決心要在有生之年,實地驗證一番這句話的準確程度。過去常常有這種情況:一些名山勝境,過蒙青盼,屢經品題,然而聲名過實,留給人們的無非是失望,是悵惘;而芸芸眾庶的旋風、潮水般的趨從與膜拜,更加劇了它們的俗淺。這自是勝地的悲哀。

號稱“峰三千、水八百”的張家界,山川秀色確是極富個性魅力,般般美景都在我的經驗與想象之外。可以說,任誰身臨其境,都會目眩神搖,驚歎大自然天工開物,鬼斧神工。說“身在畫中遊”,絕無半點誇張,我就是把它當作一幅幅碩大無朋的潑墨的山水畫來觀賞的。當然,我更看重的還是它的神韻。清新,清麗,清靜,稱得上是三清化境,卻又不是一個“清”字所能了得。

蛛絲、斷線般的細雨,飄飄灑灑,如霧如煙,給翠樹青巒罩上一層夢幻似的影像。隨著腳步的移動,眼前不斷地展開米家父子筆下的靄靄的煙雲。置身其間,有不知寄身何處,悠然意遠之感。

綠是陽春煙景、大塊文章的底色,四月的林巒更是綠得鮮活、秀媚,詩意盎然。葉片在雨霧中生光發亮,原本就綠得醉人,此刻,那青青翠色更逼近到人的心房裏。一位同伴為他的奇異發現驚叫著:“大家看哪,我們的須眉鬢發,怎麽都是綠的了?”另一位朋友鄭而重之地補充一句:“我覺得,連你的歡聲笑語都染上了一層新綠。”

萬綠叢中,這裏那裏,時而露出遊人的一把把花蕾、香蕈般的雨傘,襯著青枝翠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浮**著,也稱得上林中的一幅絕景。“一番過雨來幽徑,無數新禽有喜聲。”伴著林間的關關鳥語,清冽的山溪一路上彈奏著冰弦,流漾出幾許清芬,又似帶著淡淡的幽思和清怨,許是因為它眷戀這人間仙境,不願趨赴那攘攘塵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