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結婚了!”和其開著車,閑閑地說。
坐在側座的喬米正在看著窗外。有雪花抗拒不了地球的引力,大朵大朵地重重墜地。轉回頭時,她臉上一貫的玩世不恭:“很好,恭喜,不知道幸運兒是哪一位。”
和其從反光鏡裏窺看著喬米的表情,看她一如平常,才放心地笑出聲:“她是做醫生的,叫小怡。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到喬米樓下,她嘻嘻哈哈地說再見,不等和其回頭,便拎著大衣向公寓門口走。
“不請我上去坐?”和其笑。
她在雪地裏忽然回頭,紅色的圍巾,紅色的唇,亂蓬蓬的卷發上一片雪花狀的紅水晶頭飾,這樣的紅豔在雪飄的時候,居然被和其看出幾分淒涼來。
她笑,沒有戴手套的手指在唇上按了一下,遙遙地給他一個Kiss Bye。
這是喬米給和其的最後一個微笑,以後看到紅色,和其總會像掉進冰天雪地裏一樣,感覺到透心的涼意。
在與新娘小怡穿著紅色的唐裝宴請親友的時候,和其總忍不住向門外看,然後略有些悵然地回頭看看惟一的空位——喬米不會來了,他還記得,最後一次與她告別的時候,她隻是用手從她的紅唇上遙遙打了一個飛吻給他,她沒有說再見。
方岡叫小姐將空椅撤走。酒席是早幾個月就訂下來的,那個時候沒有人會想到喬米會離開他們,用這種方式。
新郎和其還沒有醉,方岡的表情已微醺。他仿佛聽見了一個略顯神經質的聲音:“我的電視又開著。”
喬米最後一次給他打電話時,聲音無比緊張,她說:“我的電視又開著,這是怎麽回事?有誰到我家來了?”
“也許是你忘記了關!”方岡剛從浴室出來,頭發還濕漉漉的滴水,聲音多少有些不耐。
“不是,這幾天都是這樣,我出門的時候什麽電器都關上了,可是一回到家裏,都聽到電視在響。”喬米固執地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