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主體性”的當代哲學視域

一、抽象“主體性”與意識形態批判

對近代哲學所確立的“主體性”觀念進行意識形態批判,是當代哲學的重大成果之一。當代哲學通過這種批判,暴露了主體性觀念的虛幻性、無根性與獨斷性,揭示了“普遍主體”背後所蘊含的控製欲望與特殊利益。充分吸取這方麵的優秀成果,對於我們揚棄“抽象主體”觀念的獨斷性,重建現實的、具體的“主體性”,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近代“主體”與“主體性”觀念的獨斷性

這裏所謂近代的“主體性”觀念,所指的是自笛卡爾以來近代哲學所奠定的從自我意識的“自我”出發來規定一切存在的哲學觀念。黑格爾曾指出,“現代世界的原則就是主體性的自由”,而這種“主體性原則”最早是由笛卡爾奠定的。自笛卡爾開始,“我們踏進了一種獨立的哲學。這種哲學明白:它自己是獨立地從理性而來的,自我意識是真理的主要環節。哲學在它自己的土地上與哲理神學分了家,按照它自己的原則,把神學撇到完全另外的一邊。……在這個新的時期,哲學的原則是從自身出發的思維,是內在性,這種內在性一般地表現在基督教裏,是新教的原則。現在的一般原則是堅持內在性本身,拋棄僵死的外在性和權威,認為站不住腳。……勒內·笛卡爾事實上是近代哲學真正的創始人,因為近代哲學是以思維為原則的。……思維是一個新的基礎。這個人對他的時代以及近代的影響,我們決不能以為已經得到了充分的發揮。他是一個徹底從頭做起、帶頭重建哲學基礎的英雄人物,哲學在奔波了一千年之後,現在才回到這個基礎上”[1]。與古代哲學直接斷言世界不同,近代哲學認識到,存在物要被人認識到,必須呈現為人的思維領域中的意識事實,必須以“我的心”、“我的意識”作為先在的邏輯根據,也就是必須以主觀意識的“自我”作為一切關於對象知識的基礎或“阿基米德點”,在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那裏,“自我”實體是建構全部存在的最不可懷疑的基點,康德雖自稱“批判哲學”,但他毫不懷疑“需要一個奠定知識基礎的、與曆史無關的、永久的模型和範疇係統,而且他比他的許多前輩更為嚴格地堅持這種需要”[2]。可以說,近代以來的哲學,就是一部使主觀意識的“自我”不斷地實現中心化,並以“自我”為中心,為知識與存在確立一勞永逸的基礎的過程,海德格爾曾這樣概括:自笛卡爾以來,“‘我’成了別具一格的主體,其他的物都根據‘我’這個主體才作為其本身而得到規定”[3],“存在者之存在是從作為設定之確定性的‘我在’那裏得到規定的”[4]。正是在此意義上,人們把以這種“主體性”觀念為核心的哲學形態稱為“主體形而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