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作家唐諾在他的《閱讀的故事》一書中指出:“時間不夠,我們無法閱讀。這可能隻是常見的迷思,或方便的借口。”我喜歡“迷思”和“借口”這樣的洞察和概括。在我們身處的這個匆遽、喧囂、浮躁、**的時代,拿時間說事而拒斥讀書,更是司空見慣、冠冕堂皇的理由和選擇。
其實時間之有無,可能隻是我們的迷思所致。即我們所說的有時間往往是被認定為有大塊的、集中的時間,舍此,就不算有時間。唐諾列舉了寫書或讀書的情形說明這種情況。有人想寫一部重要作品,因為意識到非一朝一夕可成,反而遲遲不行,總想先把手邊一堆暫時的、偶發的、可馬上解決的瑣事處理幹淨,好找個清清爽爽的良辰吉日來專心做自己最想做的那件事,寫自己最魂縈夢係的那篇東西、那本書,如此日複一日。“寫書的人如此,看書的人亦如此,閱讀往往就這麽耽擱下來。”此其一。其二,時間的有無,實際是個時間的分配問題,而時間分配的本質是一個價值排序的問題。我們習慣於按事情的主次、輕重、緩急程度等排序並分配時間去做它們。實際上,也就是依據自己的價值判斷的順序來決定時間的耗費。這沒有錯。當我們說沒有讀書時間或讀書時間不夠時,實際上是我們認為在工作、喝酒、上網、聊天、打牌等諸多事項中,讀書並非主要、重要、緊急的優先選項,就是說,讀書在我們認為有價值的、意欲去做的事情中,還排不到前列,擺不上位置。而當時間都被我們認為重要的事情占去時,我們當然覺得沒有讀書時間或時間不夠了。說到底,還是讀書沒被重視,地位不高,沒能在時間消費中爭得優先權。
再從真忙和假忙的角度審視一下人們讀書的態度。唐諾說:“老實說,我們絕大多數人真的沒有自己認定的那麽忙。”請注意是“絕大多數人”。按照帕累托的“二八”定律理論,任何一個組織中的人都可以做“二八”區分。即80%的不重要的多數,和20%的“最重要的少數”。唐諾說的“絕大多數人”就是這80%的群體。這部分人明明自己無所事事,在別人看來有的是時間,可他們還是找些理由和借口虛誇自己有多忙,沒有時間。其實他們並不缺少時間,隻是以時間為借口,來掩飾自己不想讀書,並為自己提供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再看一下20%的這撥人,可能真是苦於沒有時間。比如,教師課時很多,工作量很大;行政人員深陷瑣務,忙忙碌碌,迎來送往,“會”來“會”去,身不由己。盤點下來,時間所剩無幾。表麵上看,這種人“去讀書化”的理由客觀、充分,其實還是存在著被時間牽著鼻子走和管理、開發時間不足的問題。而且這部分人衡量時間有無的標準往往還是以80%那部分人為參照係的,總認為像他們那樣幹事少、閑暇多,才算有時間。這實在又是一個認識誤區。人與人不同,花有百樣紅。你明明是時間少的20%那部分群體,非要指望獲得80%群體那樣的時間,這是把自己降低和歸類到“平庸的多數”那撥人裏去了。如此來說,你還是你嗎?你還有“最重要的少數”存在的價值嗎?我們想問的是,你為什麽不打開自己仰望的層級,不更上一層樓地追尋“隻緣身在最高處”的5%的那個層級,非要去低就平庸,擁抱淺薄,向下沉淪?你好不容易從不求上進的80%的人那裏把自己擇出來,莫非還想再混回去?這是我們應當警醒的。究竟應該怎樣擠時間讀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