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老虎,猴子也稱王。”工作的第二年起,我就得以不斷承接並較好地完成學校的一些重要公開課任務。然而有那麽一次,卻讓我一敗塗地。
1994年,我應邀在某知名學者的教學思想研討會上執教一節古詩觀摩課,那是我第一次出省上課。參加活動的有很多久聞其名的專家、名師。一天,我突然覺察他們幾乎總在碰撞,在爭執,不同的觀點有時甚至難以調和。老專家拍著我的肩說,你的課一定要有什麽什麽的環節啊!我懵了,這跟我原先的設計大相徑庭!最後,我也不知怎麽就稀裏糊塗上完了這節課。
仿佛一下子長大了,我的茫然、猶豫,其實源自內心的空虛。教師的生存應該是一種智慧性生存,教師應該是一株會思維的蘆葦。麵對紛繁與多彩,我們不該無所適從,應該而且也能夠發出一點自己的聲音。我開始思索,語言的本質到底是什麽?語言與人又是怎樣的關係?我的教學特質在哪裏,我的語文理想指向何處?
讀書是孕育思想的暖房。由於自己的旨趣過早指向教學的操作性,使得從師範開始閱讀的範圍就過於狹窄,人文視野尤為欠缺。於是,我開始了認認真真地補課,宗白華的美學散步、申小龍的文化語言學、葉秀山的詩思哲學,盡管很多僅是囫圇吞棗,但心中的天地漸次開闊,一些原先模糊的問題在一個更高的層麵獲得了啟悟。海德格爾說“語言是存在的家”,“一切的思都是詩”。一個夢在我的心中悄悄萌長——要讓語文學習成為詩意之旅,終於“詩化語文”孕育而生。我提出了語文課堂的“孩子氣”“文學味”“冥思力”,希冀通過這樣的教學探索,重構母語在孩子心中的神聖地位。教師的行動永遠比玄思重要,我通過一個個案例探尋這一設想的可能性。從《白鷺》的詩意追尋到《隻有一個地球》的物我相融,從《鷸蚌相爭》的對“人”的真切眷注到《逆風的蝶》的冥思力量,都是雖不能至而心向往之的潛心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