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棠再貌美,惹了大少夫人不喜,這輩子隻怕也隻能是個通房了,織雲暗暗想道。
別人瞧不出來,她可是知道的,大少夫人最是忌諱容貌絕色的女子,端看她在靜蘭院呆了許久,一直是個難得近身伺候主子的二等丫鬟便知道了。
“不過呀,這位沈娘子雖然長得稚氣,說話也軟和,”玉箋陪著織雲在首飾鋪裏挑揀著,低聲說道,“可那心腸可是極歹毒的……”
織雲握著簪子的手一顫,低斥道:“這話可別亂說。”
別的不說,沈青棠素來不會打罵下人,在織雲心裏已經算是頂好的主子了。
“我可不是瞎說,靜蘭院那個大丫鬟梅蘭,你還記得麽?”
“聽說大少夫人本是要發賣了的,不知道那沈娘子和大少夫人關起門說了什麽,最後竟是要杖斃了梅蘭……”
“你可別瞧著她生得菩薩模樣便掉以輕心啊……”
織雲勉強笑笑道:“我領你的情便是,隻是這話萬不要再同別人說……省得傳到主子耳朵裏,受罰的還是你……”
玉箋拈了支青色的玉簪在織雲頭上比劃,隨口答道:“知道啦,我隻同你說說罷了。”
……
日暮時分,織雲才回到了侯府,從角門進去時,恰撞見兩個婆子抬著什麽東西往外走。
兩個婆子瞧見她,尷尬地笑了笑:“原是織雲姑娘,這東西晦氣著呢,您且走遠些……”
織雲低低地應了一聲,退避到一旁。
侯府裏的奴婢身契都在主家手裏,若有不聽話的,被打死也是尋常。
以往她從不會多看一眼,隻會暗暗告誡自己,莫要行差踏錯半步,否則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今日,她不知怎麽的,偷偷往那白布裹著的擔架瞧了一眼。
走在前頭抬擔架的婆子瞧不清路,猛然絆了一腳,白布跳了跳,露出一張死不瞑目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