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燕,皇帝寢宮中。
“你別去…”
“你不能去……”
“你還不能死……”
周身柔軟的觸感印證著身體沒受到半點威脅,依然安穩在寢宮的床榻上。
易銜月覺察到這是夢境,理智奪回了主導。
眼前身影模糊,看不清五官麵容,隻見一身銀光攝人的鎧甲。
他一直重複著控告般的規勸,聲音如泣如訴。
“你是誰?”
她直視前方,麵前唯有這位戎裝的將軍。
僅這一人的壓迫感,遠勝千軍萬馬。
明明能清晰地感覺到四肢百骸,可百般掙紮都無法驅動一點,連小指都動彈不得。
“答應我……”
“答應我,好嗎……”
騎馬的無麵將軍步步走進,近到易銜月隻有抬頭才能與他對視。
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父親?”
易銜月驚訝之餘,心尖一陣酸楚。
“走了這麽多年,何必這個時候來女兒的夢裏?”
麵容漸漸清晰,她上前半步問:“就來這麽一趟,還是來嚇唬我的,你的女兒才不會因為這種事被嚇到。”
易老將軍的表情漸漸柔和,似有千言萬語要囑托,最終還是沒有開口,靜靜地看著她。
“父親……此番前來,是為了告誡女兒,朝雲一戰不可打嗎?”
易銜月低下了頭,不願直視父親深邃的眼眸。
“可女兒心意已決,不會再由他人擺布……繼承爹爹的遺誌,保護好這塊土地上的人……”
當她再次抬頭,戎裝將軍的臉驟然改變,幻化成了易銜舟的模樣。
“哥哥……”
易銜舟臉上帶著淡淡的悲傷和決絕,一如那日揮劍自刎時的神情。
那一幕猶如揮散不去的心魔,深深的懊悔直抵胸腔,像一隻有形的手捏緊了易銜月的心髒。
心間的感情猛然爆發——
易銜月從夢魘中掙紮醒來,床褥已被背後薄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