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著柳月的慘叫聲砸在瓦片上。
三更時分,蘇眠眠聽到柳月出了事,披著素色鬥篷從芙蓉院趕了過來,眼神空洞地立在廊廡下。
她望著丫鬟們端著銅盆進進出出,血水混著雨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猙獰的蛇。恍惚間,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死去那一晚,仿佛也是這般場景。
不,她比柳月更生不如死。
那個孩子生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了人形。所以,後來隻要一閉上眼,她的眼前就會浮現那個慘死的孩子,以至於後來茶飯不思,形銷骨立。
素秋捧著熱茶過來,正聽見屋內柳月嘶聲哭喊:“我的孩子!”
她將熱茶遞給蘇眠眠,輕聲勸道:“姑娘喝了茶就回咱們院子裏去吧。”
回到芙蓉院,蘇眠眠將白日裏的帕子置於燭火上,燒了個幹幹淨淨。她呆呆地望著那簇火苗燃燒殆盡,直到火舌舔上她的手指,感受到灼痛,才想起丟下。
那帕子用曼陀羅與合歡皮熬製的秘藥反複浸泡過,帶著致命的**。
但凡接觸過這帕子的人,無一能逃脫。
包括她自己。
蘇眠眠想到這裏,呼吸已經急促起來。她吩咐素秋退下,即使聽到屋裏有什麽動靜,沒有她的吩咐,也不準進來。
素秋垂著頭退下,目光越過重重雨幕,撐起油紙傘,走向主院的方向。
暴雨如注,雨點砸在瓦片上,發出密集的劈啪聲,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淹沒。
素秋退下後,屋內隻剩下蘇眠眠一人。她站在窗前,望著院中那池被雨水打得東倒西歪的荷花,心中一片空茫。
身體裏卻一片燒灼。
素秋的身影剛融進雨裏,雕花窗便輕輕晃動。緊接著,一個戴麵具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蘇眠眠身後。
蘇眠眠沒有回頭,他亦沒有說話,隻是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肩膀,指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到她的皮膚上,帶著一種令人戰栗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