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舉纏枝蓮紋蓋碗,茶湯紋絲不動。
蕭老夫人將玉鐲套上她手腕,突然壓低聲音:“這鐲子和你母親當年摔碎的那隻,是同一塊和田玉。”
裴驚竹接過茶盞時,指尖在碗底輕叩三下。
沈青黛會意,起身時“不慎”打翻方紫汐捧著的點心匣。
鬆子糖滾落滿地,露出底層藏著的密信火漆——印紋竟是三皇子府的蟠龍。
方秋心突然掩麵咳嗽,帕子上赫然沾著合歡香灰。
沈青黛瞳孔驟縮——這正是裴驚竹母親棺槨中驗出的毒物。
當沈青黛終於獨坐妝台前卸下花鈿時,銅鏡突然映出裴驚竹的身影。
他執螺子黛為她畫眉,筆尖懸在“當年破相處”:“夫人可知,三年前你在此處留疤那日......”
窗外忽起喧囂,管家來報刑部連夜提審王嫣然之父戶部尚書王氏,案卷中竟出現太子一黨的名字。
菱花鏡中,兩人目光如刀劍相擊。
裴驚竹的筆尖終於落下,補全那顆痣:“明日回門,為夫陪你去見過母親再去瞧瞧。”
沈青黛反手握住他腕間,溫婉笑了笑:“好,郎君一切小心。”
雨又下起來,洗刷著簷角未撤的紅綢。
……
晨光漫過雕花窗時,沈青黛正對鏡描摹遠山眉。
裴驚竹執螺子黛立在身後,忽然將筆尖點在銅鏡邊緣:“前日母親說城西桂花開得好,回門禮不妨添些桂花糖藕。”
菱花鏡裏映出他鬆垮的中衣,鎖骨處還留著昨夜的胭脂印。
沈青黛用帕子蘸了玫瑰露輕拭:“母親不喜甜食,倒是慕青......”
她頓了頓,想起沈慕青還在書院,“國子監怕是連藕節都見不著。”
裴驚竹將青玉梳插入她發間:“前日夫子來報,慕青抄完了七卷《華嚴經》。”
他突然俯身,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後,“那字跡倒與夫人十三歲時臨的《靈飛經》有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