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大長公主府的水榭浮著層薄霧,九曲回廊兩側的玉簪花沾著晨露。
今日正是這位昭華大長公主——當今聖上唯一的嫡長姐設花宴宴請上京諸位王孫貴女的日子。
沈青黛如今是首輔夫人,自然也在被邀此列了。
本來按道理說,這般尊貴的人,即便沈青黛如今是一品大員的夫人,她應當也是看不上的。
隻是……
誰讓前幾日陸竟遙在慈恩寺救了她呢?
更何況,還有那樁在玉容閣的淵源。
這也讓這位大長公主,不得不好奇沈青黛是何等人物了。
昭華大長公主府的廊下。
沈青黛撫了撫鬢邊新製的點翠蝴蝶簪,隔著紗簾卻無意間望見陸竟遙正在廊下與刑部侍郎低語。
他今日未穿官服,雨過天青色的直裰襯得眉目清朗,正氣凜然,腰間卻仍懸著那枚大理寺卿令牌。
正思索間,一婢女走近道:
“縣主請隨奴婢來。”
沈青黛收回落在陸竟遙身上的目光,衝那婢女微微頷首道:“多謝,走吧。”
引路的侍女忽然折向西側月洞門,沈青黛嗅到對方袖口逸出的迦南香——與慈恩寺住持禪房燃的竟是同一批貢香。
穿過紫藤花架時,假山後閃出個戴帷帽的婦人,悄悄往她掌心塞了團浸過藥汁的絲帕。
“三皇子要你把這東西混進大長公主的茶盞。”
婦人壓低聲音露出半截宮絛,正是安昭公主貼身侍女常佩的銀紅穗子。
沈青黛眉頭微蹙,假意踉蹌,將絲帕滑落進草叢。
再抬眼時,卻正撞上陸竟遙探究的目光,他指尖還拈著片玉簪花瓣,方才刑部侍郎站過的青磚上留著半枚帶泥的僧鞋印。
沈青黛未曾多看,跟著那婢女進了花廳。
花廳裏浮動著奇異的甜香,昭華大長公主歪在紫檀雕花榻上,腕間纏著串菩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