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年放下筆,安安靜靜的等著紙張上的墨跡幹涸。
一個個墨色字跡,在他眼中尖尖模糊,他突然想起應不染。
緊繃的神經在答完題後終於得到片刻的鬆懈,他終於可以有空想想自己和應不染的關係。
他該和應不染繼續前緣嗎?
如果繼續,皇帝和皇後會同意嗎?
因為上一世的隔閡,應不染還會接受自己嗎?
困擾他多年的問題,再次出現。
在江知年和應不染看來,他們的任性是導致一切悲劇發生的根源。
上一世,皇帝和皇後無法容忍應不染和自己這樣一個敵國質子在一起,這一世,哪怕自己在慶國謀個一官半職,怕也會因為這層身份,不被皇上和皇後所接受。
甚至會因為自己在慶國站穩腳跟,反而對自己的猜疑更重。
應不染,又怎麽會舍得讓皇後再傷心一次呢?
他放不下應不染,但又沒有資格讓應不染因為自己放棄皇後。
應不染不能權衡兩者,他也不能。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參加完春闈後,是按著應不染所盼望的,請旨回到南疆,還是按著自己的想法,留在慶國。
江知年的自詡的聰慧和高傲,卻在這一刻,被摔的稀碎。
他一向自持冷靜,思慮周全,可隻要牽扯到應不染,他似乎總是變得遲鈍。
連江玉沁這樣的人都勇敢的邁出身份的束縛。
隻有他,還被圈在原地。
隻會一遍一遍的活在回憶裏,不敢踏出那個圈。
生怕踏錯一步,他和應不染就會萬劫不複。
毛筆最上麵的筆纓上拴著一條粉色綢緞條。
這綢緞條他上一世也有。
上一世,靜言拴在枯枝上的那條布條,他一直留著,放進衣襟裏的衣袋裏,貼身安置著。
但又一次他受了傷,太醫為了取出箭身,迫不得已用剪刀把他胸前的衣衫剪開,應不染嚇得麵色蒼白,非說這件衣服染了血,不詳,親手團著命人燃了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