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吐魯番……四噸抗鹽堿活性菌劑,對,隻能走冷鏈。農科所的專家說,必須48小時以內投放。”
薑南言簡意賅說明情況,眼睛盯著葡萄架下搖曳的卷須。戴著花頭巾的維族大媽和姑娘,正在用手把它們一根根摘除。
程成告訴過她,這些柔軟嬌嫩的小家夥是葡萄枝的變態,與花序同源。它是葡萄攀援生長的好幫手,營養良好時,也會變身為花序。營養不良時,花序則會變成卷須。正常情況下,果農會根據開花的情況,等第一批果穗長出來,再結合夏季修剪摘除多餘的卷須。
現在是非常時期,有限的水分和養分都要留給葡萄主幹。
即便在淋鹽之後,正是這些卷須最先打起精神,讓大家看見了希望。
“能派車嗎?我可以加價。”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旋即被獵獵風聲淹沒。
“會有車的。”男人的聲音多了些喘,像剛剛進行過一場劇烈運動,卻讓人莫名感覺踏實。
“需要接駁的貨車就在奎屯服務區是嗎?”得到確認後,他隻說了一句就匆匆掛斷,“稍後給您回話,請保持通訊暢通。”
薑南心緒不寧地站了一會兒,索性也去幫忙摘除卷須。
摘一根是有車,再摘一根是沒車。有車,沒車,有車……
嫩莖被掐斷,稀薄的汁水染上她的指尖,舌尖舔一舔,淡淡的鹹澀是眼淚的味道。
手機遲遲不響,大概是不會有車了。但是以霍雁行的風格,薑南又覺得“稍後”就是“稍後”,“回話”也一定會有。
除非被別的絆住了。
哪怕是無人區,衛星電話照樣暢通,人卻未必真的安全。這個念頭讓她更加焦躁,剛打上來的坎兒井水也安撫不了。
就在她又一次摘到“沒車”時,手機響了。
“介意分段接駁嗎?有一輛大冷鏈可以先把貨拉到達阪城。那邊有車可以到吐魯番。順利的話,晚上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