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陽光照在葡萄園上,淡黃色的勾兌菌液導入注肥罐,汩汩的水聲裏混著輕微的滋滋響,如春雪融化滲入了渴望已久的田地。
“是菌娃娃在唱歌咧!”阿力木江七十歲的叔叔跪在地上,耳朵虔誠地貼住滴灌帶。
菌劑投了,自製的菌肥也埋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土地和葡萄自己。”程成說。
薑南蓋上相機鏡頭,轉身就撞上阿依努爾大嬸舉著桑木托盤走來,新鮮出爐的芝麻饢滿園飄香。更多的女人走進葡萄園,帶來了更多的饢,烤包子,葡萄幹和核桃,還有咕嘟冒泡的銅茶壺。
八歲的阿依夏從她身邊經過,炫耀地舉起自家醃的玫瑰醬:“香不香?花瓣我自己摘的。”
“不用客氣。”程成向她和倪女士微笑,“這是村裏的規矩,辛苦勞動之後,就該吃好喝好,快快活活。”
海依爾古麗也被強行挽留,和他們三人一起,被安置在最涼快的葡萄架下,花氈一鋪,什麽露天餐廳也比不了。
“吃!快吃!”阿不力孜大叔踹開試圖偷吃葡萄幹的孫子,將大盤的過油肉拌麵堆在他們麵前。每人堆尖一盤,每一盤麵碼子底下都埋著三顆剝好的熟雞蛋。據程成說,這是最尊貴的
客人才享受的待遇。
每個人的腮幫子都鼓鼓的,衣襟上落滿金色的餅屑。
程成和倪女士在交流對付鹽堿的經驗,時不時碰下手中茶杯。阿力木江的叔叔盤腿坐在一邊,褲膝還留著兩團圓圓的濕印,偶爾笑嗬嗬插一句嘴。
最淘氣的艾山問大嬸們有沒有弄錯饢坑,他可不想拿秸稈、棉殼燒的菌肥當佐料。被最潑辣的帕提瑪大嬸捉住,塞了一個燙嘴的烤包子。
阿力木江嘴裏叼著饢,一雙手忙著收撿菌劑空瓶,聽見有人笑話他守財奴,還要得意地扭上兩下。
幾個吃飽了的小巴郎圍著冷鏈車轉圈,衝著車身上的雪豹貼紙嗷嗷叫,假裝自己也是頭小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