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重威正蹲在地上將散落一地的麻袋歸位,便聽得貨倉外頭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二人側耳聽了片刻,雙雙身形一閃,躲在了高高的貨物後頭。
陳重威悄無聲息地將原本右手拿著的重劍移至左手,五指扣在刀柄上,躲在暗處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外頭的對話聲還在繼續,仔細一聽,卻發現不是巡夜的士兵,而是方才甲板上那相對而立的蔣丞與肖東籬。
楚念旬與陳重威二人屏息凝神,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陣冷笑:“肖指揮使這謊撒得,連猴兒都要笑掉大牙!”
門口人影閃過,楚念旬伸手扣住陳重威的肩頭,無聲地向上指了指。
下一瞬,兩人便如壁虎那般輕巧地躥上了艙頂的橫梁,掛在上頭垂目朝下看去。
貨艙的門果然下一瞬就被打開了,蔣丞的一襲墨藍色長衫出現在艙門口,緊隨而來的便是肖東籬那一口讓人無法忽視的建州腔調。
“蔣先生莫急,線人送來的消息,說那人分明使的是苗刀。楚念旬慣用的是那柄盧龍劍,若叫他使刀,隻怕手上功夫還遜色了些,必然沒法將那些山匪一個個抹喉的。”
“苗刀?”
蔣丞的麂皮靴跨過門檻,鞋底碾在貨艙地麵散落著的稻穀上頭,發出一陣窸窣的聲響。
“你別忘了,五年前楚念旬血洗黑風寨,用的便是那匪頭身上奪來的五尺苗刀,還不是照樣取了他們首級?”
肖東籬被噎了噎,聞著鼻尖充斥著的那奇異香味,索性將兩扇艙門盡數打開。月光如銀瀑傾瀉,照得稻穀上混雜著的藥粉淺淺泛著一層蜜蠟似的光澤。
蔣丞枯枝似的手指拂過那一袋袋糧食,指縫裏瞬間就沾上了紫鱗砂。
他默了一瞬,複又開口:“你那派去臨江府的探子呢?張廉那廂可有動靜?”
肖東籬的兩撇小胡子抖了抖,“還未歸轉。許是這一路上山路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