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歡這話點到即止,為的便是試探這如今隻有一麵之緣的巡撫究竟知道多少這內裏的情況。
原本他們在來桃源縣之前,隻覺得此地出現的怪病有些棘手,那些卷宗上寫的脈案雖瞧著像是誤診,可在這個沒有化驗條件的年頭,倒也不是沒有過的事。
可當今日木清歡與江言往碼頭江邊走了一遭,又帶回了這魚後,他們才發現,那卷宗裏的內容豈止是誤診,那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
就連魚販都知道的症狀,可卷宗的脈案裏卻記載著截然不同的病症。
若說診斷或許能容得偏差,那這記錄在案的症狀全然不對,就很是可疑了。
張廉的玉佩穗子纏住案角流蘇,他忽然將方才麵上的震驚之色掩去,試圖找補:“許是......許是底下人記錄有誤。”
木清歡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故作鎮定,心中一沉。
若此事這巡撫也有參與,如今自己在他麵前說的每一句真話,不過是在提醒他今日回去後該如何銷毀證據罷了。
倘若真是如此,桃源縣這怪病,隻怕是永遠都醫不好了。
張廉見木清歡不做聲,就這麽看著自己,就連邊上的傅輝也若有所思地瞧了過來,頓時就有些心虛地滾了滾喉頭:“那依木娘子看,這病灶源自何處呢?”
木清歡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將他們的猜想告知這張巡撫。
她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張廉身後負手站立著的傅輝,卻見他好似看出了自己的糾結一般,微微一笑對著她無聲地點了點頭。
木清歡思索片刻,半分迂回都沒有地開口道:“投毒。”
.......
暮色裹著潮濕酸澀的氣息漫進客棧二樓,油燈在雕花木格窗上投出搖晃的剪影。木清歡將盛著魚鰓魚腸碎末的瓷碗推向了桌子中間,碗底沉澱著幾粒泛著油光的黑殼。
“巡撫大人,若我所猜不錯,此毒應當是靠吃食染上的。可碼頭附近水域清澈,並未有汙染的跡象,因此這地點......應當就是黑水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