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儀一步一步地挪到修文殿,明月被她的模樣驚地一跳。
“王妃可是身體不適?”
“殿下人呢。”
明月低頭,有些驚訝,“在書房。”
“帶路。”
這是謝令儀第一次踏足蕭衍的書房,屏風後,最右側的牆壁上,依舊用明黃色的經文遮掩著,同慈恩寺別無二致。
“殿下應當在密室,您略等片刻。”明月躬身告退,
謝令儀抬手,掀起了整幅幕布。
牆壁上貼滿了女子的畫像。
衣香鬢影,身姿綽約,隻是臉部大都空著。
除了第一張,還有最後一張。
第一張梳著垂丫髻,眉心一點朱砂,雙眼清澈見底,不諳世事。
最後一張卻是鳳冠霞披,冷豔逼人。
謝令儀撫上自己的眉眼,難受地喘不過氣來,她開始恐懼,恐懼蕭衍得知真相後會怎麽處置自己。
身後,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無比清晰。
像碾過了她的心。
“殿下。”
謝令儀擦幹眼淚,自屏風後轉了出去。
蕭衍訝然,“王妃不是去慈恩寺了?”
謝令儀勉強笑了笑,“沒什麽意思,臣妾便早早回了。”
蕭衍刻意忽略了她通紅的眼睛,隻吩咐下人上茶。
洗茶、拂蓋、回壺,一連串的動作行如流水,蕭衍抬手,將細密的水線注入謝令儀眼前的建溪盞。
苦香撲鼻。
“此茶喚作戚英,入口苦澀無比,王妃不妨試試?”
謝令儀淺啜了一口,果真如蕭衍所言,這茶苦地讓人難以忍受,茶水入喉,就連腹中都是苦味。
“這茶,臣妾還是第一次喝。”
謝令儀輕咳一聲,將那苦澀吞入腹中。
涼風襲人,透過四開的牖窗,散進來一陣幽幽梅香。
想是棲雲苑裏的綠梅香。
整座秦王府,隻有那兒才有。
綠梅喜濕,帝都的風水並不適合養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