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儀這才看見,冬畫藏於袖中的手,沾滿了斑駁的血跡。
“閉門謝客,拿藥箱來。”
裴照躺在冬畫的房間,麵若金紙,唇上半點血色也無。
謝令儀穩著手,用銀剪將已經黏在他皮膚上的衣服撕開。
裴照呻吟一聲,滿頭大汗,“姑奶奶,輕些。”
“閉嘴。”
謝令儀喂他吃了一粒固本止血的藥,等他臉上有了些許血色,才重新拿起了剪刀。
“布料絞進肉裏了,必須清理幹淨,你忍著些。”
裴照認命地擺過頭,將厚實的帕子咬進嘴裏。
猙獰的刀傷自左胸至右腹貫穿,幾乎將裴照的身體劈成了兩半。
謝令儀始終維持著一個姿勢,細心且迅速地將破碎細小的布料從皮肉裏拖扯出來。
過了半刻鍾,終於將傷口清理完畢。
裴照無聲地仰頭,抖若篩糠,汗如雨下。
謝令儀長舒一口氣,動手去翻他的傷口。
總算髒器未受傷。
謝令儀拔下他嘴裏的帕子,將一瓶止疼藥都給他灌進嘴裏。
“你盡量別動,我許久未動手縫針了。”
裴照點頭。
春棋將消過毒的羊腸線遞過去。
謝令儀穿針引線,手上極穩,不帶一絲一毫的顫抖。
裴照雙眼緊閉,脖頸處青筋暴起。
身下淡青色的被褥被他生生抓破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手中銀製的剪刀終於墜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好了。”
謝令儀吐出一口濁氣,渾身的骨節咯叭作響。
整整兩個時辰不動彈,她整個人都要僵了。
裴照低低開口,“水……水。”
聲音像是被砸壞了的水車,嘔啞嘲哳。
冬畫連忙喂他喝水。
一整壺茶都被他灌了進去,待恢複了些體力,裴照虛脫般地仰躺在冬畫身上,說什麽都不願意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