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定西郡被秋雨洗過兩場後,就進入蕭瑟季節。城外荒草已逐漸變黃,野樹遇風後簌簌落葉。城內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鋪門前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發出微弱的噗嗤聲——今日實在不是個好天氣。
狂風過後,烏雲壓頂。自成和阿珩的馬兒蹄聲沉悶,踏過積水,濺起細小的水花。兩人緊握韁繩,飛一般往城中來。目送阿珩下馬向馬蹄巷方向走去,自成才勒馬回到將軍府。
將軍府門前石獅威嚴,滴水簷下燈籠昏黃,訴說著這座老建築的滄桑與沉寂。
自成翻身下馬,卻沒有門子來迎接,甚至連大門都緊鎖未開。
自成心中一沉,環顧四周,輕手輕腳繞至側門,翻身跳入,卻隻見門口凋零,連婆子們都不見一個。
自成心中愈發不安,沿著長廊疾步前行,廊下燈籠隨風雨搖晃,如他此刻不安的心情。直到他進入二進院,看見這一輩子他都無法忘懷的場景:
院中橫七豎八躺著數具屍體,血跡斑斑,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廳上擺放著一把椅子——可推測,有人在這裏嚴刑審訊下人,並最終釀成慘劇。地麵上殘留的血跡尚未幹涸,顯然事發不久。
自成目眥欲裂,手握劍柄,又一步步走向後院,腳步沉重如鉛。一路上的屍體就好似噩夢襲擊著他,每一步在他耳邊仿佛回**著受害者的慘叫。
他是少年將軍,本知沙場無情。可眼前這幕慘狀卻遠超戰場殘酷,他深知這不僅是家破人亡的悲劇,更是陰謀與背叛的惡果。
闖入自如的房間發現沒人,他又跑到自凝的房中去,也沒有人。正要走時,忽然牆體夾板中傳來微弱的呻吟聲,自成心神一震,迅速撬開夾板,露出一張血跡斑斑的臉。自凝氣息微弱,眼中卻透出一絲求生的光芒。
自成將自凝輕輕抱出,用袖子擦幹淨自凝的臉,發現自凝並沒有受傷。也許是賊人殺進來時,她趁亂藏入了這裏,才躲過一劫。奶母為了掩護她,死在了夾板前,故而血水飛濺她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