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露濃起了身,拂去身上不存在的塵土。
女子緊緊地抱住弟弟,手都止不住顫抖,她扶著斑駁的土牆起身時,指尖蹭下一層青苔。
破屋漏風的窗欞外飄著細雨,蛛網粘在她發間的木簪上。五歲的小弟攥著半塊飴糖,糖漬混著泥巴糊在掌心,像團肮髒的琥珀。
"阿姐吃。"孩子咧開缺了門牙的嘴,糖塊粘著血絲。孩子昨日被醉鬼踹掉的乳牙還滲著血。女子蹲下身,打著補丁的裙擺浸在汙水裏,就著孩子的手咬下糖角。甜腥味在舌尖化開時,木門轟然倒塌。
男子酒氣熏天,搖搖擺擺地提著酒瓶走來,邊走邊罵:“都給我滾出來,成天看著你們就來氣,我養的都是什麽喪氣東西。”
醉漢的陰影籠罩過來時,牆縫裏蟑螂正簌簌逃竄。
"喪門星!"酒瓶在青磚上炸開的脆響與弟弟的抽氣聲同時響起,女子感覺有溫熱**順著耳後流進衣領,她甚至不敢躲避,否則惹怒了爹爹,那不是一個酒瓶那樣簡單了。
她數著屋頂漏下的第七道光斑,直到罵聲變成鼾聲,粘稠的血液已經凝固,女子有些眩暈,顯然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弟弟被她護在懷裏,大眼睛一動不動,要哭不哭地看著自己的姐姐。
“姐姐。”
胭脂鋪的銅鏡映出女子驟然蒼白的臉,她順著牆根滑落在冰冷的地麵。商隊駝鈴叮當碾過青石板,她盯著自己嵌進磚縫的指尖,忽然發現那些經年淤青早已褪成淡褐色的繭。
"他已經死了。"她對著半空呢喃,尾音在貨郎叫賣聲裏碎成齏粉。
當不知道多少行人鞋麵掠過她蜷縮的裙裾時,女子終於清醒過來,是了,他都死了,自己還怕什麽。周圍人來人往,女子終於下定決心告訴謝露濃,她要給自己討一條生路。
……
“芙蓉麵是姑娘家都會去的地方,我怎麽可能沒有去過呢?”宋以珠笑了笑說道。這樣的話語巧妙地掩蓋過了自己是不是那個女子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