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禾重重抹了一把濕潤的眼眶,搖搖頭說道:“無妨。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大小姐,是安定伯的獨女,是當朝六品柔嘉將軍,有一座府邸,身後有數以萬計的聶家軍將士。可是,我卻從未見過我的母親,從未被我的父親正眼瞧過一次。如果可以選擇,我也隻想做一個被親人所愛的普通人,好過從出生就受盡白眼,到頭來還要用力活著,忍受孤獨。”
“孤獨又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用力活著、忍受孤獨的又何止你一個人,我不也一樣嗎?”方斯源望著她苦笑了一下,隨即又雲淡風輕地說道,“況且,我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的命算是賺來的,也是我自己的,無比珍貴。所以,我不會再去理會旁人說的話,更不會因為旁人之語而自怨自艾。”說完,他輕輕拍了拍聶青禾的肩頭,微笑著說道:“你也一樣。”
聽到這番話,聶青禾先是一怔,隨後卻被方斯源的微笑感染,心中的陰霾消散了大半。她不由自主地望向方斯源,輕聲說道:“謝謝。”
方斯源挑了挑眉,回答道:“不客氣。”
聶青禾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淺笑,說道:“怎麽我覺得,有時候你似乎也沒那麽討厭。”
“這就對了!”方斯源晃了晃手中的藥壇,將裏麵早已冷卻的殘藥一口飲盡,大言不慚地說道,“想當年,我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哪個姑娘見了我方斯源,不對我芳心暗許?”
“臭美!”見他又恢複了不正經的樣子,聶青禾沒好氣地起身,瞬間飛身下了屋頂,隻留下方斯源坐在原地,久久地望著她的背影發呆。
離開後的聶青禾特意繞了個大圈,讓自己的思緒徹底放飛,直到心情平複下來,才緩步回到自己的住處。推門欲入時,她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麽東西。好奇地蹲下查看,竟是一個酒壇——不,準確地說,是方才方斯源用來裝藥的那個藥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