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過來的時候,是被頭頂的滴水聲吵醒的。
“滴——滴——”
吊瓶裏的藥水一滴一滴往下落,順著透明細管滲入手背。冰涼。
她睜開眼,天花板是白的,床單是白的,空氣也是靜的,狹小的病房裏擠了幾張床,她躺在最中間,卻沒有一個人留在這裏。
身上還穿著幹淨的病號服,領口下麵還能聞到潮濕的水氣,像那天池塘邊吹過的風。
她動了一下。
全身仿佛被拆了又拚上,每一寸骨頭都在疼。
可最疼的是腦子。
弟弟蒼白的臉、父親扭曲的表情、那一聲“你害死他了”像針一樣一根一根戳進她腦海裏。
她想坐起來,卻一動就扯疼了後背。
她抱著被子縮成一團,眼淚從眼角淌出來,打在枕頭上無聲無息。
“我沒有推他……”她小聲念著。
“我沒有……真的不是我……他滑下去的……”
她像念咒一樣一遍一遍重複,聲音發抖,越說越急,越說越虛。
然後整個人開始顫。
先是手,接著是肩,再是整個人。
發抖、抽搐、咬牙……直到護士衝進來按住她,把針重新插好,她才因為溺水和驚嚇過度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被一股力猛地從**拎起來。
“醒了?”
熟悉的聲音。
是父親。
他一臉冷硬,伸手就把她從**拖下去,管你手上點滴還連著管子,直接扯得一幹二淨。
她“啊”的一聲叫出來,手背鮮血直流,但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還裝?跟我去見你弟弟!”
她被拽著拖出病房,穿過長廊。
走廊裏有其他病人、有家屬、有醫生,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目光複雜。
可沒人攔。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掛在鉤子上的小動物,手背還在流血,腳踩在瓷磚上都發軟。
“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