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管躬著身子退出去時,腳步都比來時輕了三分,仿佛生怕驚擾了書房內這詭異的平靜。門扉輕合,那細微的“哢噠”聲,在蘇傾歡聽來,卻不亞於一道催命符落下的回音。
書房內,燭火依舊劈啪作響,將蕭玦的身影拉得斜長,投在冰冷的牆壁上,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帶著無形的壓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與檀香,還有一絲……蘇傾歡總覺得是自己心理作用下產生的,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從城西“暗鴉”據點蔓延至此,久久不散。
她此刻就像一隻被丟進沸水裏的青蛙,明明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卻因為水溫是逐漸升高的,反而一時不知該如何蹦躂。皇後娘娘的邀約?賞菊品茗?這聽起來風雅無比的四個字,在她耳中卻自動翻譯成了“鴻門宴邀請函,最終解釋權歸鳳儀宮所有”。
“王爺……”蘇傾歡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嗓子眼澀得厲害,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像蚊子叫,“皇後娘娘……她為何會突然傳召傾歡?”
這個問題,她先前在係統選項的逼迫下,用一種更委婉的方式問過,蕭玦也給出了“婦人家常”的敷衍答案。但此刻,她還是忍不住想再確認一遍,哪怕隻是想從蕭玦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多摳出一點點信息。
蕭玦的目光從兵書上抬起,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平靜湖麵下的暗流,深不見底。他沒有立刻回答,指尖在書頁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極有規律的“篤篤”聲,每一聲都敲在蘇傾歡緊繃的神經上。
“你以為呢?”他終於開口,聲音平淡無波,卻像是一塊石頭投入蘇傾歡本就波濤洶湧的心湖,激起千層浪。
我以為?我以為我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攤上這破事!蘇傾歡在心裏瘋狂吐槽,臉上卻不得不維持著一副“我愚鈍,我不知,全靠王爺提點”的乖巧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