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腿上舊傷在抽痛,脊背卻挺得筆直。
烏木拐杖敲擊著冰冷地磚,篤,篤,篤。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急著辯解,先是躬身行了一禮:“父皇,兒臣總攬後勤,‘破甲重箭’未能按時送到,這事兒,名義上確實是兒臣的責任,兒臣請罪。”
底下人頓時嗡嗡作響,都當太子這是慫了。
盧承慶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挑了挑。
誰知李承乾話頭猛地一擰,嗓門也提了起來,每個字都砸在地上:“但是!這事兒背後,有鬼!懇請父皇明察,是有人陽奉陰違,暗地裏搗鬼,想毀了軍需,再把黑鍋扣到我東宮頭上!”
李承乾微微偏頭。
常勝早就等著了,立刻把幾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德王府管事和盧府家奴給押了上來。
跟著一起的,還有一摞死沉的賬本、信件。
“這是德王府管事李德獎的親筆畫押,上麵寫得明明白白,是他家主子德王李元景讓他去騷擾糧道的!這些是盧府家奴的口供,揭發吏部侍郎盧承慶,怎麽讓他們做假賬,吞軍餉,還把爛箭往軍中送,就想耽誤戰事,坑我!”
李承乾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更過分的是,他們還跟盧侍郎串通一氣,成心要毀掉整個軍需轉運,這幫人的心,黑透了!”
盧承慶那張臉,唰一下就白了,跟見了鬼似的,身子都站不穩了,尖著嗓子嚎:“陛下!冤枉啊!太子這是胡說八道!臣對大唐,那是掏心掏肺的忠誠,哪能幹這種事!這是栽贓!明擺著是栽贓陷害!”
他那幾個同夥也趕緊幫腔,還有人反過來指責太子是為了脫罪才瞎編亂造。
大殿裏一下子就亂了套,兩邊的人吵成一團,唾沫星子橫飛,眼看就要擼袖子幹架了。
就在這亂哄哄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魏征,拿著笏板走了出來:“陛下,臣也有事要奏。老臣最近私下裏查了查,發現盧承慶他們家,在關中倒賣糧食,哄抬糧價,還跟好幾個邊關的將軍有不清不楚的銀錢往來,數目大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