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腰縵回,飛簷鬥拱。雖隻是青磚素瓦,但若置在了這東宮,便自然而然的浸染了幾分秦中大地特有的帝王之氣。
尊貴,自傲。那份與生自來的優越感早已融入了雍州的每一抔黃土之中,任由戰火紛飛,朝代更迭而從未曾易變。而在這極尊之地的少陽宮,便是鬥拱飛簷間的一磚半瓦,都似蘊著一抹貴氣,讓人不敢仰視。
饒是李括與張延基二人見過大世麵,此時亦不免心中慨歎。讀遍聖賢書,賣予帝王家。不論是滿腹經綸,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還是半隱南山,躬耕隴上的世外高人,其目的無非都是入仕為官,隻不過後者是尋了一條捷徑罷了。(注1)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這中原大地,若想出人頭地,到頭來都逃不離入仕一法。雖則魏晉以來,名士多宣揚隱逸行樂,但尋常士子多是拋卻不下名韁利鎖的羈絆,皆望博一功名以光耀門楣。
整理了下心緒,李括隨著內侍的引領踏上了偏殿的青石板街。偏殿建在一處約合一畝的基台上,合製兩層高。清一色的朱漆木柱直達天穹,飛簷朝東首微微一拐與青宮主殿交相輝映。朝陽灑下幾股清暉,將小篆題寫的匾額鍍上了一層薄金,更使得這宮宇樓闕般若聖地,讓人不禁想跪拜獻禮,表達對天家的仰慕欽服。
當今太子並不久居東宮,聖人念及父子親情,常攜太子居於宮禁身側。太子殿下也恪盡孝道,每日晨昏定省,從不間輟,朝野上下一時傳為佳話。隻是這東宮也就由此荒敗凋敝了下來。許是久不修善的緣故,這偏殿鏤花門窗上的清漆竟是有些許脫落,讓人見了不禁一陣唏噓慨歎。王姓內侍輕手推開木門,隨手帶著浮塵揮了揮便衝李括二人諂笑道:“近日殿下會客都在藏書閣,這偏殿久不來人了,二位小郎君莫怪。二位且在暖閣裏稍坐,奴子已命人給兩位小郎君奉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