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化妝室裏,那樣多的人,四周都是嘈雜的人聲,她卻隻覺得靜,靜得叫人心裏發慌。有記者在拍照,有人捧了鮮花進來,她透不過氣來,仿佛要窒息。同伴們興奮的又說又笑,牧蘭由旁人攙著過來了,握著她的手跟她說話,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垂著眼睛,可是全身都繃得緊緊的,人家和她握手,她就伸手,人家和她拍照,她就拍照。仿佛一具掏空的木偶,隻剩了皮囊是行屍走肉。
慕容夫人終於離開,大批的隨員記者也都離開,一切真正的安靜下來,導演請客要去吃宵夜,大家興奮的七嘴八舌議論著去哪裏,她隻說不舒服,一個人從後門出去。
雨正下得大,涼風吹來,她打了個哆嗦。一把傘替她遮住了雨,她有些茫然的看著撐傘的人——他彬彬有禮的說:“任小姐,好久不見。”她記得他姓雷,她望了望街對麵停在暗處的車。雷少功隻說:“請任小姐上車說話。”心裏卻有點擔心,這位任小姐看著嬌怯怯的,性子卻十分執拗,隻怕她不願意與慕容清嶧見麵。卻不料她隻猶豫了片刻,就向車子走去,他連忙跟上去,一麵替她打開車門。
一路上都是靜默,雷少功心裏隻在擔心,慕容清嶧雖然年輕,女朋友倒有不少,卻向來不曾見他這樣子,雖說隔了四年,一見了她,目光依舊專注。這位任小姐四年不見,越發美麗了——但這美麗,隱隱叫人生憂。
端山的房子剛剛重新翻新過,四處都是嶄新的精致。素素遲疑了一下才下車,客廳裏倒還是原樣布置,雷少功知道不便,替他們關上門就退出來。走廊上不過是盞小小的燈,暈黃的光線,照著新澆的水門汀地麵,外麵一片雨聲。他們因為陪慕容夫人出席,所以穿著正式的戎裝,衣料太厚,踱了幾遍來回,已經覺得熱起來,他煩燥的又轉了個圈子。隱約聽到慕容清嶧的聲音叫他:“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