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到早晨才醒,天卻晴了。窗簾並沒有放下來,陽光從長窗裏射進來,裏頭夾著無數飄舞飛旋的金色微塵,像是舞台上燈柱打過來。秋季裏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窗外隻聽風吹著已經發脆的樹葉,嘩嘩的一點輕響,天高雲淡裏的秋聲。被子上有隱約的百合薰香的味道,夾著一縷若有若無的薄荷煙草的氣息。滑膩的緞麵貼在臉上還是涼的,她惺鬆的發著怔,看到鏤花長窗兩側,垂著華麗的象牙白色的抽紗窗簾,叫風吹得輕拂擺動,這才想起身在何地。
屋子裏靜悄悄的,她洗過臉,將頭發鬆鬆綰好。推開臥室的門,走廊裏也是靜悄悄的。她一直走下樓去,才見到侍從,很客氣的向她道:“任小姐,早。”她答了一聲早,一轉臉見到座鍾,已經將近九點鍾了,不由失聲叫了一聲“糟糕。”侍從官都是極會察言觀色,問:“任小姐趕時間嗎?”
她說:“今天上午我有訓練課,這裏離市區又遠……”聲音低下去,沒想到自己心力交瘁之後睡得那樣沉,竟然睡到了這麽晚。隻聽侍從官說:“不要緊,我去叫他們開車子出來,送任小姐去市區。”不等她說什麽就走出去要車。素素隻在擔心遲得太久,幸好汽車速度是極快的,不過用了兩刻鍾就將她送到了地方。
她換了舞衣舞鞋,走到練習廳去。旁人都在專注練習,隻有莊誠誌留意到她悄悄進來,望了她一眼,倒沒說什麽。中午大家照例在小餐館裏搭夥吃飯,嘻嘻哈哈的涮火鍋,熱鬧吵嚷著挾著菜。她倒沒有胃口,不過胡亂應個景。吃完飯走出來,看到街那邊停著一部黑亮的雪弗蘭,車窗裏隻見有人向她招手:“素素!”,正是牧蘭。
她高興的走過去,問:“腳好些了嗎?”牧蘭微笑說:“好多了。”又說:“沒有事,所以來找你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