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丈別院離寺廟的正殿卻是頗有些距離。玉清存跟著覺慧入穀,過林,後覺地勢漸高,那別院竟另築於一個山頭,與正殿遙遙相望,卻又隔著森森林木。
大約走了十來分鍾,終於到達。但見院落寬敞,四麵圍著三四間禪房,院中幾株高木,清淨安寧。隻隱微地聽到遠處的經聲,這別院,卻是自成氣候。
覺慧將玉清存引至一處,待茶水等打點好後,說是大師叫先自安座,一會便將前來。便辭了玉清存,自離了院,向那前殿而去了。
玉清存獨自坐於室中,心頭恍惚,想到呆會即將見到淨蓮,一時竟有些無法相信。卻停了一會,仍不見人來,不覺起身步了出去。隻覺四下裏頗為安靜,似是再無其他人等,難道這裏竟隻住了他一人麽?他心下疑惑,便隨意走去。
卻幾間房中皆不見人影。待步到最後一間,隱隱聞到淡淡的藥香,房中似有聲響,便輕輕推開那門。
裏麵一人身形挺拔,高大矯健,正背對著這個方向忙碌著什麽。聽到門響,那人轉過身來,眼中帶笑地說道:“片刻即好。”正是淨蓮。
這山中陽光輕淡,綠意深重。玉清存見那淨蓮站在房間深處,隻微微一笑,竟仿如一朵蓮花於極靜中漸次綻放,那般聖潔,那般美好。他立在門邊,一時看癡了,心頭突突亂跳,一句“子斐”哽在喉頭,幾險險呼將出來。
淨蓮走近來,含笑說道:“還站著幹嗎,隨意坐會?”幾縷陽光輕落到他身上。
玉清存回過神來,這才悟到這是淨蓮,不是沈放。沈放總是一頭烏絲,簪著高冠,素衣飄拂。這淨蓮頭上卻是一根發也無,更一身僧裝。雖笑容依舊,早不是當日那人。他心下一黯,進來覓了個坐處,但低頭坐著,愣愣不語。
盡管有所準備,他心中卻依然無法接受當初那個風流不羈、深情款款的沈放,竟是這個方丈服飾,佛珠謹然,棄絕了七情六欲,與紅塵中的他兩處立命的淨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