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絮兒是如此無力,卻又那般地頑強。這真是一出注定的悲劇。玉清存迷蒙地想著,直到眼前出現一雙明黃流豔的朝靴。
那靴子的主人蹲下身來,伸手將他輕輕扶了起來。他神情混沌地盯著來人看了半晌,方認清是君成。
“……你怎麽來了……”
看著君成,他心底不覺湧上無限感慨。麵前這個人,這個天下的君王,這個幾乎可以任意殺伐予奪的帝王,對他,卻一直以來,是不盡的照拂與關切。不論是何目的,終是對他玉清存一腔情意。如果說此時的他還有甚未了的心願,那便是且於此世,還了這份情意罷。
玉清存這般想著,心底盡是哀傷與悲苦。
“適才從張丞相府上轉回。”君成看著他,不動聲色地說道。
實際上,自玉清存出了光泰寺,他就一直輕車簡從地跟著了。一路上,幾多猶豫,終於一直隱忍著。看著玉清存在前麵失魂落魄地走著,他便亦失魂落魄地跟了一路。
那淨蓮,竟是如何地待了他?見他那樣地傷痛,他卻不知他這邊是如何地心疼而憤懣。君成有些傷感地想道。
大約八九歲時,師傅自中原帶回了彼時尚四五稚齡的沈放。他清晰地記得那個清俊可人的小小孩童,當日是如何地繞在身周,一聲聲地稚聲喚他“師哥”。他確實喜歡這個小師弟。也沒人不喜歡他這個聰穎可愛的師弟。
直到他漸漸成長,漸漸超出了所有人的期望,那份常人難及的聰慧越來越顯現出來。漸漸地,他君成不再奪目。是那時開始的麽,他漸漸不再希望每日看到師弟的身影,他開始避開他,隻埋頭習武讀書。他看到師弟聰靈清澈的眸子,漸漸閃爍著了然的光芒,他越發地獨自走了開去。
師傅向來誇他沉穩大度,也是個不世出的人傑,說他定有一番成就。他在那段時日,確實更加地沉穩大度了。除了與師傅一起,那時他唯一的樂趣就是讀書。他想他的成就應當在別處,他希望終有一日走將出去。為此,他日夜勤奮,將自己鑄煉就一身的文武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