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那座廉價的出租屋就在眼前了。
橘黃色暗淡的燈光從破舊的窗戶裏透射出來,像是死神無精打采的眼神。
木子終於走到了那扇令他恐懼而興奮的門前,室內噪雜的吵鬧聲清晰可聞。他緩緩伸出了早已凍得失去了知覺的手。
在手接觸到門前的一刹那,他迅速的把手縮了回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海報,用力的揉成一團,扔進了不遠處的臭水溝裏。
揉成團的大幅海報一到了水裏便緩緩的展開,那上麵是一個戴著眼鏡麵容沉鬱的男人,他的頭上有兩個支離破碎的大字——意外。
直看到那海報被不停落下的雨點打得稀爛,木子才平定了一下氣息,緩緩推開了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木子終於回到了這個叫做家的地方。
和想象中的一樣,整個房間裏煙霧繚繞,散發著濃濃的煙酒的臭味,四個男人圍坐在燈下,一邊劈裏啪啦的推動麻將牌,一邊扯著嗓子罵爹罵娘。看到木子進來,幾個人隻是瞥了一下,然後便繼續若無其事的看向了自己的牌。
背對門口坐著的,是一個臉色蒼白,瘦的皮包骨頭的中年男子,男子生的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年輕的時候很可能是個很帥氣的人。但現在這張臉卻徹底的變的令人恐懼,眼窩深陷,嘴唇發青,雙眼無神,一張嘴便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長期沉淪在毒和賭的陰影中,早已使得他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個人對木子的推門進來是表現的最為默然的一個,他甚至都懶得回頭看一眼,看上去他的牌運很差,因為他的眉頭皺的很緊,而且雙手在不停的發抖,手臂下放錢的地方空空如也……
木子走進屋子後,先是認真的看了圍坐在麻將桌前的其他三個人一眼,然後才走到這個人麵前站了一會兒,見這個被他稱為父親,卻對自己沒有半點恩情和血緣關係的男人,沒有一點要搭理他的意思,便兀自轉身,走進了一個用破門版和舊窗簾勉強間隔出來的小房間,這是他的臥室。臥室裏有一張破舊的小鐵床,木子走進來後,很快的脫下身上濕透的衣物,將它們掛在牆上的一個釘子上,拿起床頭上的一塊毛巾擦幹了頭發和身體上的水漬,然後**著身體爬上了鐵床,躲進了薄薄的、黑兮兮的被子裏。閉目養神似的合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