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能一口叫出“咂酒”這個名字,是因為前不久我剛好在硒都的一本古縣誌上看到了關於咂酒的介紹,我到現在還記得其中的部分內容,“……鄉俗以冬初,煮高粱釀甕中,次年夏,灌以熱水,插竹管於甕口,客到分吸之曰咂酒……”“……飲時開壇,沃以沸湯,置竹管於其中,曰咂。先以一人吸咂,曰開壇,然後彼此輪吸,初吸時味道甚濃厚,頻添沸湯,則味亦漸淡。蓋蜀中釀法也,土司酷好之……”這兩段話道出了咂酒的釀製方法及喝咂酒時的情景。從中可以看出,這埋在堂屋中間的酒壇基本上和裝咂酒的甕差不多,至於古時候的咂酒是不是半埋在地下,我在那本縣誌上沒有看見相關的介紹,據喝過咂酒的人說,現在還有許多邊遠的土家山寨仍保留著咂酒的習俗,可惜我從來沒見過,但從他們描述的場景來看,咂酒時酒壇上確實插有許多類似的吸管,以供多人“輪吸”。
有一首竹枝詞就是這樣讚美土家人的咂酒的:“蠻酒釀成撲鼻香,竹竿一吸勝壺觴。過橋豬肉蓮花碗,大婦開壇勸客嚐。”
照此來看,這半埋在地下的酒壇中確實可能裝有傳聞中的“咂酒”,那酒香已勾得滿鳥鳥躍躍躍欲試,連“覃不醉”這個已經不愛喝酒的妹娃兒都不由自主地連番吸著鼻子,我雖然沒有他們那麽表現得過分,但喉嚨中吞口水的咕嘟聲還是出賣了我的內心。
但我的理智還是戰勝了心中洶湧澎湃的欲望。我抬頭看了看堂屋後板壁上的神龕,發現上麵空無一物,但打掃得非常幹淨,黑漆漆過的龕籠在玄衣都郵珠的照耀下,反射出一束束清冷而柔和的光芒。神龕上本應貼著“天地君親師位”牌匾的地方也空空如也,光滑而幹淨。那半埋在地下的酒壇也被擦拭得光潔明亮,連那幹枯的竹管也像被誰的嘴巴唆得清爽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