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範蠡一怔,不知為什麽,他對著夷光黑白分明的雙目,就想實話實說,不想用花言巧語蒙騙她。
“我明白了,”夷光的淚水終於沒能忍住,順著冰玉一般的臉頰滾滾而下,“你是怕我父醫術高明,能解噬心蠱,讓我服藥反不如拿我父做人質更為穩妥。”
“範大人,您太高看夷光了;夷光出身寒門,隻會種菜洗紗;奴婢這般粗質怎能得吳王殿下另眼相看?恕奴婢直言,大人將興旺國家的重任交托在區區幾個弱女子身上,實在是荒唐可笑!”
“住口!這樣的話你以後休要再提,否則你與身邊人都難逃殺身之禍!自古以來,就算是王室子孫也得保家為為國、上場殺敵,諸侯女兒也得遠嫁他鄉為君分憂,你乃越國土地生養的女子,此番有機會為國家興旺出一分氣力,因何諸多怨氣?!”
“哼,”夷光冷笑,“王子公孫為自家利益賣命那是應該的,他們守護的是自己的富貴和奢華!真正在戰場上流血賣命的都是我們這些農家子弟!”
“諸侯女兒也得為君分憂?我們這做貢品的八女當中,可有一個是王室或權貴之女?範大人,您口吐蓮花、黑白顛倒,當真不負才子之名!”
“夷光!”範蠡氣結,“你真是這麽想,我難保你以後的平安——”
“平安?”施夷光沾著霧氣的黑眸如幽涼的墨玉,絕豔的小臉上一片悲愴,“我雖是村中貧女,但是自小父親也教我熟讀經書子史,我們這些姬人到吳宮之後無論能否完成使命,都不會有好下場,可憐我母早亡,父親隻我一個親人……”
“範大人,夷光此生唯一後悔的事,就是救了您的性命。”
施夷光最後一句說得很是平靜,她躬身施了一禮,向範蠡一側走去。
範蠡步態僵硬地走向另一方;他秘訓的屬下基本都是女子,從沒有一個像夷光這般敢大膽冒犯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