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窩。
當我漫無目的的走在蘇州大街上,突然看到這兩個用白色粉筆寫成的字之後,原本還不錯的心情,就糟糕起來。尤其是等我看到越來越多的白色“狗窩”,甚至在一家“樓子”的挑招上,都寫著這兩個白色的粉筆字之後,我的心情就越來越糟糕。
大概在五年以前,那時厲海還比較年輕,我麽,也假裝很年輕。一次酒後發瘋,我們用和這棵樹同樣顏色的木頭在這裸樹上枝葉最濃密的枝椏間搭了一個小木屋,比起鳥窩的規模當然要大一點,但也談不上有多舒適。那時候我們是為了好玩,好在厲海的輕功也很不錯,所以搭這麽一間木屋我也沒有太費勁,太費勁的事情我不會做,就像我從來不會講求浪漫一樣,浪漫往往都是很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當時厲海提議:“我們就把這地方叫狗窩好不好?”
“為什麽要叫狗窩?”我很不樂意,“如此高的地方,落腳的隻有老鷹和大鵬,麻雀都不夠資格,狗又不會上樹,我們為什麽要把這裏叫狗窩?”
“因為我喜歡狗。”厲海的回答通常總是讓無奈,誰叫他比我年輕呢,所以我隻能摸著鼻子保持沉默。
“而且以後我們說不定也有一天會被別人像野狗一樣追得沒有地方可走的,那時候我們就可以躲到這裏來了。”厲海如是說,雖然我不認為我會有這麽一天,但他覺得是這樣,所以這地方就定名為狗窩。
以前我們也沒有被別人追得像野狗一樣到處亂跑,卻還是到這裏來過,帶一葫蘆酒,摘幾個果子,喝得滿樹爬,把心裏所有不能、不敢、也不願對別人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才走。
最後一次要走的時候,我們還約定:“隻要有危險,就躲到這裏,不管先來的是誰,另外一個人一定要來救他。”
厲海還說:“如果我要來,我一定會在你常去的每個地方都留下‘狗窩’兩個字。別人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可是你一定明白的。”他告訴我:“那時候我的情況一定很緊急了,所以你隻要一看見,就一定要馬上趕來,如果你看見我是用白粉寫的字,那麽你來遲一步恐怕就得替我買口棺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