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去的腳步在此刻生生頓住, 就連背脊都在一瞬間滲出稀薄的汗珠,謝言的眼睛就像狼的淺瞳,光是那樣定定地將人望著, 便能讓人從心底生出無盡的寒意。
我好不容易找到這樣的一個突破口,抓住了謝言忌憚的痛點, 難道卻要功虧一簣?
謝言既然要扮演深情, 那定是要做出對已逝之人忠貞不渝的樣子,在他沒抓到我就是封九月的把柄前,他不會貿貿然碰我。因為那樣,在他的認知裏, 便是對“小秋”不忠,我就是抓住了他這樣的心理, 才敢屢次在他麵前造次,次次都在太歲頭上動土。
謝言的才智我比不過, 我賭的不過是他對封九月偽善的感情罷了, 他盼著那份逝去的感情是忠貞無暇的,便不會在我還是仇雲清的時候欺辱我,對我的種種挑釁隻會感到憤怒,而不會像以前那般暴起來欺負我。
但謝言如今的話卻讓我升起了警惕, 他為何要見懷信?又有什麽話要問懷信?我心裏一陣陣發怵,隻能將剛才對弈的場景細細地推算了一遍,卻依舊找不到答案。
我找的這個突破口分明是無懈可擊的,難道還存在著什麽破綻?就算有,我自己也能敷衍地搪塞過去,但是謝言現下卻要找來懷信與我對峙, 到時候如果他與我的說辭天差地別, 我豈不是就露餡了?
我這般想著, 心中又生出無盡的憂慮。
暗夜悄無聲息地降臨,一室寂寥沉寂,屋內尚未燃起燭火,隻有淺淺月光從窗台爬入,謝言的身影隱於黑暗之中,神情陰鷙詭譎,如暗夜裏的鬼魅。
他忽而站起來,在我局促的目光中朝我緩緩走來,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我心上,引起我陣陣的戰栗。
因沒有光,他的臉色如夢魘般晦暗,投下的影子將我整個人罩住,像是一個無形的囚籠。我不斷地往後退,他便恣意地步步緊逼,將我逼到角落處,將我困在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