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 蘇洄夢到過幾次。
事實上,比起這樣的會麵,有些夢境更為直接, 是真真切切的婚禮, 有白紗和捧花, 還有快要被昂貴水晶燈曬化的奶油蛋糕。夢裏的寧一宵邀請了他,他們坐在一張長桌的首與尾, 很幸福地講述著與妻子的相遇有多珍貴。
蘇洄原本以為,自己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去維持表麵的和平, 夢裏就是如此。
但當這一刻真實地出現, 蘇洄才發現自己竟然可以這麽冷靜, 仿佛一個稱職的旁觀者。
或許是這些年的打擊太多, 太大,樁樁件件早已將他錘成一塊麻木的廢鐵,失去了感受力。
何況和寧一宵在一起, 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分別的時候,他們都是一無所有的學生,再重逢, 寧一宵快要成為別人的丈夫。
蘇洄恍然發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們的一次次相遇都源於意外。好的意外,壞的意外,無意義的意外, 沒有立場和資格的意外。
不, 他有。
他如今的立場,是給寧一宵一個美好的訂婚禮。
“你好。”蘇洄試圖讓自己抽離情緒, 隻是禮節性地回握了這隻熟悉的手,很短暫便鬆開。
寧一宵沒什麽表情,移開了眼神,對貝拉說:“這件事沒聽你提起。”
貝拉聳聳肩,“那是因為之前沒有搞定啊,沒有定數的事我是不會隨便亂說的。”
說完她對蘇洄笑笑,“和我們一起吃個午餐吧,正好聊一聊想法,你覺得怎麽樣?”
蘇洄半垂著眼瞼,眼圈發紅,看上去很疲憊。他的腦海中似乎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誡著自己,快逃走,快逃。
道德感和思念在相互拉扯。
他最終低下頭,從用得很舊的包裏拿出文件夾,“瓊斯小姐,這是初稿,我今天過來就是想把這個給你。很抱歉,我有很要緊的事要做,可能要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