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的晚上,洛憑淵仍然沒能睡好,他總覺得皇兄那邊或者靖羽衛所會傳來消息,可是和衣躺到天明,仍然不見有人來報信。他想著在客棧裏的封景儀與身在洛城某處的靜王應該都同樣徹夜難眠,甚至沒辦法合眼。按照靜王的意思,自己隻負責安排天牢指認,但如今不知情況的進展,他但覺坐立難安,每過一個時辰,心底的焦灼就增加一分,同時升騰的還有那股對太子一黨的憤怒。他真的幫不上其他忙嗎?
洛憑淵作了一會兒吐納,感到心情平定了一些。白露和霜降像平日一樣送來早餐,他匆匆吃了幾口,就準備趕到靖羽衛所等待消息。
走出府門,四名親隨護衛已經按慣例候在門房外,一名從人牽來烏雲踏雪。洛憑淵正要上馬,卻聽到遠處腳步匆匆,有人快步朝這邊跑過來。他抬頭看去,是一名負責在靜王府外巡視的軍士,還是他自上月府內出事後調來的。
“五殿下,”那人奔到近前,見了寧王立時單膝跪下行禮,“我等方才巡視時發現有人倒在附近,身染血跡,故上前查問,他說他叫芒種。”
芒種,不是與華山弟子一同被劫走的小侍從麽?洛憑淵猛地立定步子:“他在哪裏?傷得可重?”
“回殿下,就在府牆之外的楊樹巷中,距此半裏。”軍士稟道,“屬下先來報訊,還有兩人正慢慢將他挪回來,他……他斷了一隻手。”
同一時間,杜棠梨被丫鬟喚醒,正在著衣盥洗。她受邀住進誠毅侯府中陪伴不久前定下婚約的大小姐姚芊兒,算來已是第三天了。
無論是兩家的來往,還是杜棠梨與姚芊兒本人的交情,充其量都隻能說得上泛泛,因而當誠毅侯夫人帶了禮物上門拜訪,又委婉說出姚芊兒的願望時,杜府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羅氏說得入情入理,又很有誠意,姚芊兒的信也寫得十分懇切,含蓄而隱晦地表達了從出事到定親前遭遇的人情冷暖與心中苦悶,感謝杜棠梨當時對她的安慰,又說近來時常思念生母,與杜棠梨同病相憐,因而想請她過府小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