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滄居中藥氣盈鼻,洛憑淵一踏進去,所有的思緒就都瞥到了一邊。
洛湮華靠在枕上,看上去仍舊神智迷蒙,穀雨端了藥碗站在床頭,奚茗畫正收拾金針,神情有些凝重。
洛憑淵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幾步到了床前,略微壓低聲音問道:“奚穀主,皇兄怎麽樣了。”
“五殿下,你還有心情喝酒?”奚茗畫見了他,神色頓時多了幾分不悅,板著臉道,“還能怎樣,你們都去闖禍,他就得收拾爛攤子,身體都這樣了還日夜勞神,能不病倒麽?這回可好,整整一下午燒得滾熱,晚上剛緩過來些。”
洛憑淵被他責備得心裏一陣翻絞,內疚得說不出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奚茗畫還有心情數落自己,對病情應該還是有數的。
他俯身查看,又小心地伸手碰了碰靜王的額頭,掌下有些熱燙,但觸手濡濕,已經在出汗了。靜王臉上褪去了發燒的潮紅,餘下一片蒼白,就像剛剛被熱度燒去了生氣。
“皇兄,”洛憑淵低聲喚道,如預料般沒有回應。他已經好幾次看到這樣的洛湮華:安靜地躺著,眉間蹙得很緊,像在無聲地忍耐痛苦。習慣了他平日沉靜安好的樣子,此刻但覺心悸發慌。
他抬起頭,求救般地望了一眼奚茗畫:“皇兄之前不是才調養了幾日,突然病得這麽重,是不是我害的?”
“五殿下也不必想太多,”奚茗畫臉上的神情反而緩和了一點,“我原先就說過,江宗主月中時容易病發,也不全是你的責任。積勞已久,發出來一次並非全然壞事,隻是用藥中途打斷,加上這一病,想再開始又得大費工夫。”說著連連搖頭歎道:“可惜了一副靈藥,本穀主特地算準時日,趕在中秋之前來為他配置的,可惜了。”
碧海澄心的藥性頗為特殊,不僅月圓時分發作,而且隨著天時易轉,每個月份皆有輕微差異,其中尤以中秋夜晚最為劇烈。靜王會在前一天病得不能撐持,其中應該也有這一層原因,隻是他無法向五皇子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