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裴佑照常上班。
去青山之前,他先回了一趟事務所,開了個階段性的工作報告會。等到再折返回青山工作的時候,已經比他往常預定的上班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
會議室裏一片安靜,其餘的審計小組成員各自工作著,裴佑推開門,視線習慣性地在屋裏巡視一圈,發現周青柏居然也在。
他今天來得比往常都早,就待在慣常喜歡的角落裏小憩,安安靜靜的,誰也不打擾,看起來毫無存在感的樣子,連審計組的人都對此沒什麽感覺,照樣各做各的事。
周青柏慣常用的那把普通的辦公椅不知道什麽時候神奇地變成了一個自帶腳踏的老板椅,他把椅背放倒了一半,身上蓋著一件衣服,半側著身,睡得很熟。
上午時分,這個落地窗和牆角的夾角裏會引來一線陽光,窄窄的日光鋪滿了周青柏的半個身子,周青柏似乎嫌棄陽光刺眼,所以大半張臉都埋在了衣領裏。
裴佑進門的瑣碎動靜驚動了他,周青柏先是皺了皺眉,然後才眯著眼睛往門口看了一眼,然後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衝他輕輕眨了眨左眼。
裴佑:“……”
裴佑腳步一頓,忽然後知後覺地發現,周青柏的身上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
方才的這個反應顯然不是“周總”應該有的,它更屬於那個真實的、灑脫的、甚至有點做事不計後果的周青柏。
這不是個應該出現在“白天”的動作,但它就是那麽切實發生了。
裴佑站在辦公室門口,在一堆無知無覺的同事麵前,隔著一整張長條會議桌跟周青柏對視著,在細微之處接收到了某種隻有他們兩個人心知肚明的小秘密。
周青柏在用更真實的麵目麵對他,他在那層藏得很完美的“周總”麵具下,正在無聲無息地釋放一點更親近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