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將落,裴佑跟周青柏對視了一眼,彼此的臉色都很嚴肅。
不管劉新是官商勾結侵吞總部撥款,還是劉新自己膽大包天偽造政府文件,這事兒的性質都已經超出了“企業運營”的地步,觸及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底線。
在咫尺之間的篷傘另一端,那桌工頭之間還在罵罵咧咧地訴說著不滿。從工作分配到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一個個越說越上頭,啤酒瓶子的碰撞聲叮咣亂響,間或夾著幾句對劉新和其他工頭的抱怨。
“看看。”周青柏小聲感慨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劉新做點壞事兒也不知道把屁股擦好,現在出事兒了吧。”
“他可能之前也沒想過總部會來查他。”裴佑說。
小地方的惡人,一旦在本地有了點巴掌大的權勢,就很容易被井口大的天蒙蔽視線,自以為可以隻手遮天,肆意妄為。
這樣的錯覺多了,就很容易變得膨脹,久而久之,甚至會把違法亂紀當成自己“能力”能力的資本,到處炫耀。
隔壁的“泄憤大會”還在繼續,但裴佑沒有再細聽。他想了想,從錢包裏掏出一百塊錢,壓在了碗碟下。
“今晚我們不住這了。”裴佑說:“咱們回市裏,正好我回去翻翻資料,再跟北京那邊通個氣。”
周青柏也正有此意,他低下頭,匆匆扒完了最後兩口飯,喝了口湯站起身來,含糊地衝著老板招了招手,指了下碗碟下壓著的一百塊錢,示意不用找了。
他和裴佑彎著腰穿過人流密集的散桌,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店麵。
他們倆先是回酒店收拾了東西,然後定了車連夜返回了市區。
到達市區時已經將近半夜,周青柏在酒店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兩瓶咖啡,顯然已經做好了一起加班的準備。
裴佑做事很仔細,哪怕之前沒把公益項目劃分在高危區,手裏也照樣留了東江的財報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