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弦思隻覺得鋪天蓋地的絕望像這冰冷的雨水一樣無孔不入地侵襲著他,他張大嘴喘息著,連嗚咽聲都發不出來。
大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濺起泥土,土星子落在冷白的手背上,血與泥水,渲染著別樣的狼狽。沈弦思隻是靜靜地躺著,呼吸微弱,仿佛已經死去。
許久之後,雷停雨收,雨滴順著葉片滴落下來,“嗒…”的一聲濺在坑中,一直閉著眼睛的沈弦思睜開了雙眼。
他從容地拿起身旁的長劍,身形遲緩而又堅定地站了起來。耳畔是微風聲,甚至還夾雜著人粗重的呼吸聲。
沈弦思從樹後麵站了出來,鷹鉤鼻細長眼的陰冷男人便同沈弦思對上了視線。那男人也是一身是傷,但是情況比沈弦思要好上許多。畢竟,沈弦思是從他的老窩裏廝殺出來的。
男人叫葉一,是葉暄鏟除異己的第一把劍,最狠最有用的一條惡犬,葉暄也很倚仗他。
南蕭亡國之變,葉一帶著一小隊暗衛替葉暄外出執行任務正好免過了一劫。至於葉黨的其它餘孽在哪裏,啊,沈弦思猜測,應該是在他那所謂的“父皇”沈闌修的手上的吧,畢竟葉暄和沈闌修之間,可有一筆扯不清的爛賬。畢竟葉暄可是把沈闌修以假死之名一直秘密關押著,直到今日,沈弦思都還沒有查到下落。葉暄死了,自然是沈闌修的天下,一個帝王,收歸點人不是難事。
而葉一這一行明顯是獨自行動,並未與沈闌修取得聯係。他們一直盯著容執明伺機為葉暄報仇,沈弦思在宴會上的一舞被這個暗衛頭子認出來了,待容執明大軍啟程回平陵後,便私自要挾沈弦思與他見麵。
至於把柄…不外乎是他玩弄過自己在他頭皮上留下的“狎”字,裝著傻的時候沈弦思隻能背負著五六年,直到撕破臉皮後沈弦思才生生從那處剜下一塊肉皮下來,濃密的長發蓋住,即使已經生長痊愈,依舊是他最隱秘,最肮髒,最難堪,最作嘔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