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悅一次次暈厥又一次次被冷水潑醒,而且清醒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
也不知道煎熬了多久,磨人的刑罰終於停了。
家丁把他從暗牢裏拖出來,像對待牲畜的屍體一般隨手將他扔在了耳房的地上。床就在不遠處,可他現在連動個手指頭都覺得費力,往日裏幾步就能走到的距離在此刻被無限拉長,變得遙不可及。
房內鋪著邊角打磨周整的青石磚,平日裏穿著鞋履行走倒是覺不出寒涼之意,如今整個人仰麵而躺隻覺得如同躺在冰麵上一般。
現實穿梭時光同記憶中的某一時刻重合:明明是白天,睜開眼卻看不到一絲光亮,徹骨的寒自四麵八方襲來,令人無處可逃;張唇欲呼喊,湧入口中的不過是夾著冰霜的涼水;身體仿佛是漂在忘川河中,越是想逃離卻沉地越深……
恍惚間,眼前出現一個人影,越來越近,他的眉眼染上一絲溫和之色,但這很快被痛苦掙紮取代。
哦,原來不是來救他的天神哥哥,而是按照吩咐來灌他米湯的家丁。
溫熱的米湯入喉,暖了身卻暖不了心。近乎消散的意識逐漸回歸,身上的痛楚則越發能被清晰感知到。
此時此刻,他倒是有點懷念軒轅澈了。
在樓船上的時候軒轅澈曾鞭責於他,但那時用的是質地柔軟的馬鞭,拋開令他心悸的水浪聲便是純粹的痛,而且罰完了這事便過去了,他發燒的時候軒轅澈還會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可泠崖用的是秦樓楚館中**雛兒的手段,藤條打在身上不會留下太過明顯的傷痕,但其帶來的痛苦卻如萬蟻噬心一般令人難以承受。
“主人……救救我吧……”淚從眼角滑落,滴在石磚上,暈開一點濃鬱。
他真的好疼,好希望有人能讓他解脫,不管是以生或死的方式,隻要能解脫就好。
門砰然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