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藥,又有人給按尾巴,阮語這一覺睡得酣甜安適。
滾燙的身體把被窩焐熱了。
床墊像是變成了一泓柔暖的春水,阮語愜意地沉入水底。
睡了不知多久,睜開眼,水麵波光搖曳。阮語下意識地擺動尾巴遊起來,遊著遊著忽然覺得哪不太對,回頭一看,魚尾變得短胖圓潤,巴掌大的幾片小鰭紗神氣地抖動著。
阮語夢到了幼年。
當時他對顧修寒卸下防備還沒多久。
因為有過多次嚇哭阮語的經曆,顧修寒不太敢擅自接近他。
那晚,顧修寒處於精神力爆發前夕,精神體扭曲得不成樣子,頭痛欲裂。怕好不容易解凍的關係再次冰封,他沒叫阮語來給自己做精神療愈,而是像往常一樣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默默忍受。
小阮語感知到顧修寒狀態糟糕,為了安撫重要的親族奮力拱到岸上,決定自己過去。
從人工湖到主宅很是有一段距離,此前誰也沒想到這條見人就往湖底鑽的小魚崽會有上岸到處溜達的需求,所以沒人想到要給他安排載具。而且時間太晚,傭人也大多休息了,小阮語隻好“啪嗒啪嗒”擺尾彈跳,效率奇低地朝主宅移動,沒挪出多少米就累得軟趴趴地癱在鵝卵石小路上,像塊曬化了的粘糕。
在阮語真正的記憶中,當時是有一台負責運送物品的機器人路過,要將緩解精神力爆發的藥物送到主宅。阮語攔住它,用在湖裏偷聽來的幾句塑料帝國語混著人魚語奶聲奶氣地朝它咿呀了一通,讓它送他上樓找顧修寒。人工智能理解不了阮語發出的指令,隻能勉強識別出“顧修寒”三個字,杵在原地艱難運算了半天,險些出bug。最後,它將阮語端起來放在一個大托盤上,連同藥物一起送進顧修寒臥室。
小阮語以為這輪溝通大獲成功,在托盤上神氣活現地翹尾巴,鰭紗抖得颼颼響。